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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业不吃这套,不满意这个解释。
    “你要是去了,我怕你把战斧捶了。”祝杰已经摸清了拳斗场的门道,“知道沈欲为什么找我么?”
    “不知道,反正你俩见面得带上我。”薛业狂野地嗦起面条。
    生气,自己吃。
    “拳手之间都是认识的,真把人打坏了,私底下都给点补偿。我和他们不熟,我不用给,所以沈欲想和我分那笔奖金。”祝杰在正事上并不糊涂。
    “我在笼里把战斧打坏了,拳场负责养他的伤,没有张权说的那么阴冷,打死不负责任。这帮拳手……本质上,都是卖命的打工的。”
    薛业的怒火时隐时现:“这和我没关系,谁打你了,我打谁。”
    “你要是把他打了,他随便说个不舒服,咱们养他一辈子。”祝杰咬住鸡蛋,很嫩,“谁也不想干这么高危的工作,包括沈欲,都在想办法抽身。”
    “这么复杂啊?那我不打了。咱们不惹上他们,还是当运动员吧。”薛业把面条夹断,“杰哥你是不是一嚼就牙疼?我操……你牙床肿了!”
    “明天买点消炎药。”何止牙床,鼻腔、太阳穴和眼眶,三个地方的钝痛串联起来,祝杰强忍着,拍了拍薛业不服气的脸,“还有一点。”
    “一点什么?”薛业心里难受。
    祝杰顶起指峰,戳了一下薛业的锁骨:“不想让你看见我挨揍,我在你心里必须最牛逼。”
    薛业看着面前,再弯下腰,闻着那双血腥气十足的手,轻轻舔起流血的指尖,自己也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祝杰也看着他,把碗远远地一推:“吃饱了,上来陪我躺躺。”
    “嗯。”薛业把碗踢到一边,脱裤子脱鞋爬上去,并排地躺好。
    一张简陋便宜的沙发床,并不宽敞,但他们躺着又很合适。一扇落地窗在右边,能看到体院的楼,那么明亮。墨黑的天像撒了一把漩涡状的柳絮,竟然下雪了。
    那些雪花被不讲理的东北风拍到窗户上,隔着玻璃,被室内的温暖烤化。时不时还有个塑料袋飞上来,又被狂风急速地卷走了。
    窗外一定冷死了。薛业往杰哥身旁凑,躺在他半米之外,脸正对着天花板,久久地发呆。
    谁也不说话。
    “薛业。”过了好半天,祝杰知道他根本没睡,右手捏住了薛业的左手,尽最大的力量抓住他,“不许哭。”
    “哦。”薛业抽了一下鼻子,抬手抹脸。眼泪是顺着颧骨滑下来的,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里。泪水先是冰冷,流着流着变成了滚烫。
    他不知道杰哥是怎么发现自己哭了,明明一声没出,也没有动一下,他们安静如同沉睡。一扇玻璃窗替他们拦住了寒风刺骨。
    薛业哭了。祝杰知道,从他流第一滴眼泪的时候就知道了。不用声音也不用动静,因为他太了解薛业。
    治疗腰伤和揭开用药的惨痛经历,薛业都不会哭,整个高中祝杰也没见过薛业哭。他一直都是笑着的,笑着喊杰哥,笑着说跑步好累啊,笑着逃练再被逮回来,导致祝杰差点以为薛业是不会哭的人。
    生日那天薛业被自己弄哭了,好看死了。可现在,祝杰发觉自己竟然扛不住薛业一滴眼泪。他没有发出声音,可哭的动静却那样的大。
    仿佛全世界都听见。
    薛业拿掌跟按眼眶,阻止泪水决堤。胸口像被战斧打了一拳,还是重重打了一拳,要了他半条命。
    “杰哥。”他整个人朝祝杰贴过去,哭过的声音没法瞒住,“我疼,我疼,我疼死了。”
    “有病。”祝杰把他捞过来,闭着眼睛,“缓一周,什么事都没有了。”
    “不行,我疼……”薛业呛了,过多的泪水还没流出眼眶便开始倒流,从鼻腔内部直接灌入口腔,舌根能尝出咸涩的味道来,“咳咳……咳……杰哥,我家有钱,别干了。”
    有钱。薛业刚才想好了后路,卖房。
    “别他妈逗了,你归我管。”祝杰想帮他擦,但薛业太倔强,扭开脸不让碰,“我又没死,你哭什么哭。”
    “杰哥……”
    “我让你当着那么多人脱衣服了么?还脱得挺干净,等我好了和你算账。”
    “哦。”薛业立马收敛泪水,他是轻易不哭的人,没想到这回哭得这么丢人。
    “薛业。”祝杰舔着嘴里的血味,“你今天还没说吧?”
    薛业伸长手臂朝身边依偎:“杰哥我喜欢你。”
    喜欢自己。祝杰掐了掐他的手,闭着眼听风雪声。风势凶猛,一扇窗没关好被顶得半开,窗帘瞬间贴上了天花板。薛业蹿起来关窗,带着雪渣的风扑进怀里有些刺痛,用了好些力气好歹战胜了风势,关窗,锁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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