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以卿拉着沈望舒看了两天热闹,第三天都没那兴致继续去看了,于是趁空闲拉着沈望舒在草原上跑马驰骋。运气好还逮到了一只没被大军惊走的兔子,可惜沈望舒对这毛茸茸似乎并没有什么偏好,于是那难得的傻兔子就变成了当晚饭桌上的一道加餐。
少将军晚膳时又来了,也不知是不是从伙房那里听到了消息,过来分走了她们半只兔子。不过与此同时也带来了最新消息,秦国终于绷不住,又遣了使者来军营里邀请和谈。
对此,卫家军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如今的卫家军也就表面看着光鲜,实际长安那里随时都可能有人拖后腿。于是卫家父子俩商量了一番,便决定继续和谈,卫景荣此来除了混走半只兔子,也是来问路以卿的打算,结果没意外被拒绝了同行。
卫景荣也没追问,更没为难她,吃完兔子留下一堆骨头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之后一连数日,卫景荣都是早出晚归,说到和谈也仍旧是扯皮。只是有了路以卿和卫大将军在背后参谋,卫景荣每日也只是咬紧牙关,然后一点一点试探对方的底线。
在此期间,路以卿相当沉得住气的没有露面,却不知在她惦记着秦国大祭司的时候,秦国那边也多得是人在惦记她——大祭司说好的破局之人,怎么去过一次就再没踪影了?莫不是那日的灌酒把人吓着了?可明明到最后,卫家军这边与宴的人中就她一个还是清醒的啊!
然而不管双方怎么想,路以卿都决定在尘埃落定之前再出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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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这边风风火火打了整个冬天的仗,卫家军甚至打通了草原直接兵临秦都城下,可长安城里却依旧是一副歌舞升平的模样——西域葡萄酒的热度尚未褪尽,甚至因为在宫宴与襄王宴席上都露了面,葡萄酒的价格更是被炒到了一个新高。
皇帝和襄王因此赚了个盆满钵满,扭过头便又用这赚来的钱财投入到了无尽的争斗中。至于去岁入冬时西北那几张轻飘飘的战报,早就不知被抛到哪里去了。
而就在这表明歌舞升平,实则波涛暗涌的当口,秦国第六批使者终于抵达了长安。
事关秦国存亡,使者入关之后的行程显然很快,为求速度甚至是快马加鞭赶到长安的。期间自然早有官府传递消息回长安,沿途驿站也有通报行程,奈何秦国人多擅骑马,跑起来比梁国的驿使还要快。因此直等到秦国使者抵达长安了,驿使送递的公文才姗姗来迟。
可以想象,面对着“从天而降”的秦国使者,梁国朝堂该是有多懵逼。若非使者带来的国书和一应信物经得起再三检验,只怕就得被当做冒充使者,直接处置了。
然而让梁国朝堂懵逼的还不止是秦国使者的突如其来,他随同带来的国书和消息更是如惊雷一般,炸得整个朝堂都懵了——幸亏当日接待使者的礼官反应迟钝,直等到被秦使催着离开才露出震惊之色,否则若是皇帝当场接见了秦使,对方就能看见堂堂帝王目瞪口呆的傻样了。
皇帝并群臣足足震惊了一整天,第二日才各自收拾收拾心情,参加了一场加开的大朝会。朝会主题自然是在西北,在卫家军,在被兵临国都的秦国。
襄王头一个在卫家军的行动中嗅出了野心的气味,因此这日一上朝,便有襄王一党的人站出来,首先参了卫大将军一本。奏对时条理分明,字字句句都算是直戳重点。
比如卫家军瞒着朝廷私自用兵,且直接攻占秦国,必是包藏祸心,甚至是反心昭然。再比如卫家军这些年从朝廷这边得到的补给有限,坦白了说根本就养不起十万大军,他们又是如何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军需开启战事的?甚至还有秦使提起的西凉城,一座城池的建立朝中竟是半点儿不知!
桩桩件件,只要不是脑子不清楚的,都能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延康帝性情懦弱,但也不是真傻,这些自然都想到了。然而在他看来卫家军毕竟还远,而且卫家祖上也算是一门忠烈,若非朝廷这些年苛待太过,必然是不会想这些出格之事的。
在延康帝看来,卫家军的威胁还远不如在朝中与他争了数载的襄王。因此面对襄王一党的谏言,在他心中的分量是打了对折,再打个对折的。
因此在满朝堂没一个人替卫家军说话的情况下,延康帝自己率先为他们开脱了,甚至还说得情真意切:“卫家军此举颇有不妥,但念及情势,也非不可谅解。朝中诸君皆知,这两年国库空虚,往西北送去的粮饷都有不足。秦国那边还总有胡人扰边,卫家军反击也是应有之义。他们以战养战,为我大梁开疆拓土,我等不说封赏,反而怪责,诸位不觉此举让将士心寒吗?”
说到后来,延康帝自己都把自己感动了。然而朝堂下无论帝党还是襄王党,听完他的话都觉得喉头一哽,险些喷出一口老血来——说什么不让将士寒心,这些年陛下您从国库里捞了多少钱,各地驻军缺了多少粮饷,陛下您心里就真没点那什么数吗?!
朝堂之中,气氛诡谲,偏延康帝毫无自觉,轻描淡写挥挥手:“罢了,卫家军的事容后再议。那秦国使者呢,他们不是来求和的吗,还不将人带上来让朕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