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韧看得愣了,她嘲弄道:“还没看够?”
“嗯。”他说完,又把她拉到怀里:“今天晚上不许穿这条。”
两个人又玩闹了一会儿,曼殊才挣脱他,好不容易梳洗完,穿戴整齐。两个人下了楼,陆韧开车,径直到了陆韧常去的购物中心。
“去选套正式的衣服。”他领她走进店里。旁边的销售看他眼熟,请他先坐下来喝咖啡,对着曼殊盈盈一笑。
“什么场合?”她问。
“whitetie。”
曼殊漫不经心地在店里转了一圈,挑了件靛蓝色深v领礼服,进试衣间换了。
“我还差些首饰,陪我到一楼去买。”曼殊走出来对镜自照。销售递上当季手拿包。
陆韧扭头一看,从没见她穿得这么正式过,竟然比平时更美。这种美是优雅低调的,在她五官上平添了几分疏离感,让一双楚楚动人的眼睛显得宝石般引人注目。
“你以前怎么不这么穿?”
曼殊笑了:“我喜欢穿什么样子就怎么穿。怎么,管起我穿什么来了?”
她一转身,臀部隐隐现出两条衣痕。曼殊很不满意,盯着陆韧说:“看吧,跟你说了不要穿这条内裤了。”
销售都笑了,陆韧红了脸,付了钱带曼殊下楼买首饰去了。
电梯里,她穿着换好的衣服,整理妆容。陆韧忽然又想起些什么,问她:“在英国留学了多久?”
“退学。”她回答道,“只读了一个学期。”
“为什么?”
曼殊又开始敷衍他了:“因为脑子太笨,读不下来。”
陆韧没有再问,只拉过她的手来,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什么时候想再去,告诉我。”
曼殊只当他是玩笑话,却被他吻手的动作吓了一跳。心中柔软了半分,差点就要把过去往事全盘托出。
还是算了。
电梯门开了,陆韧牵着她走进珠宝店,给她挑了套玫瑰金首饰。两人正要离开,年轻的导购还不懂规矩,见他们举止亲近,便说:“先生要不要看看这边的订婚戒指?您女朋友这么漂亮有气质,今年新出的复古系列最适合不过了。”
曼殊怕他难堪,便撒谎说:“不用了,别说订婚戒指,婚戒都买好了。你这颗还比不上我那颗一半大呢。”
导购不好意思地笑笑,正道着歉,陆韧开口:“拿来看看。”
他扶在她柔软细腰上的手轻轻一捏,曼殊身上一阵痒,正要抬手往他身上拍,却只见他对她微微笑着,悄声说话。
“乖。”
导购端着首饰盒子过来,又烦曼殊伸手。是枚精致典雅的戒指,衬着她的肤色,珠光璀璨。
“先生觉得怎么样?”
“你觉得呢,嗯?”他只看向她,仿佛她那些小把戏都是孩童玩意,要她束手就擒。
“哪有这样仓促就把戒指订下来的男人的?”曼殊撇撇嘴,张开手指在灯下看那戒指,她的手仍算白净修长,但比起以前还是粗糙了些。
如果是在另一个命运里遇见你,陆韧,我现在不知道有多开心。
但她只是甜甜一笑,让导购把戒指收了回去,挽着陆韧走开了。
“不喜欢?”他问。
“一开始喜欢,现在又不喜欢了。”
陆韧知道她的意思,心里便记下了。两人驱车到了国际会场。下车后自然有人来接陆韧进去。曼殊挽着他,身上无一处不光彩照人。陆韧带着她到了宴会厅,放眼望去都是政界、商业各类名流。他领她到一个圈子里打招呼。
“您好,苍穹投资的陆韧。”
陆韧此时倒像个正经公子哥了。人人都知道他是昆月老板的大儿子,但资本上他和昆月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身价明算起来不过几千万,但要摊上昆月就不是小数了。
“哦,怎么听说你们最近在为了工业新城的厂建在跟建和工程打官司呢?”
“昆月的工厂建设我是没有参与投资的,”陆韧笑笑,“但预算和实际有出入是常事。”
曼殊听着,打量四周。多是些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其中有个金发碧眼的白人,中文说得流利,想是长期做中间人一类的工作。
一堆人聊了聊无关紧要的事,陆韧便带着曼殊走开了。曼殊正要问,陆韧低声说:“刚刚那个打黑金领带的老头你记住了吗?那是商业银行的高长康高行长,昆月今年申请了五亿的贷款。”
曼殊明白了。走了几步,果然前面站着刚刚借口离开的高行长,和那外国人交待着什么事。见他一得空,陆韧就领着曼殊走上前去,复又和对方握了手。
“高叔叔好。”陆韧叫得亲热,“听说叔叔家最近又出了个剑桥高材生?恭喜。”
高长康面上几分得意,但知道陆韧的来意,只说:“路还长。年轻人,趋炎附势的事少做,什么事业做不成。”
陆韧只轻轻拉了拉曼殊:“是。那这位也算是弟弟的校友了。弟弟要是对学习生活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就是了。”
高长康打量打量了曼殊,只问:“这位是?”
曼殊正不知怎么回答,陆韧却说:“这是我们总经理办公室的苏秘书。我们苍穹今年牵线了十几家资方,如果您觉得合适,都可以去商业银行。”
高长康并没接话,只说:“我正不知道孩子上学要备哪些东西呢。这样,哪天苏秘书你陪我太太和儿子去挑一挑,晚上我请你们吃顿饭好了。”
陆韧带曼殊,只是有个话头,筹码早就准备好了。两人又寒暄了几句,过了一会儿便有其他人找上来,陆韧识趣地带着曼殊走开了。
陆韧对曼殊满意地一笑:“苏秘书,接下来就靠你了啊。”
“我原来只是个秘书啊。”曼殊嘟嘟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我还以为……”
“是陆太太?”陆韧接了她的话,盯着她的眼睛。那好看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越发情意浓浓。
他将她拥入怀中:“总有一天,曼殊。总有一天。”
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两个人走到宴会厅外的露台上喝酒。正是合适的氛围,陆韧便敞开心怀,说起自己的母亲。陆韧从没这么健谈过,他谈及小时候母亲怎么教他画画,给他亲手织小毡帽,夏天傍晚时带着他在楼下散步纳凉。又谈及她是怎么狠心仍下他走的,那时他还不到十岁。他求了父亲多少遍,父亲也不愿意告诉他母亲在哪里。他于是离家出走,走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掉到了灌木丛里,浑身都是树枝刮的皮肉伤。
“我以为我就要死了。后来父亲把我找回去,我突然有了一个新妈妈。我想,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完,他像个小孩般倒在曼殊怀里。曼殊轻柔地抚摸他的脸,也不逗弄他,只说:“你还会再见到她的。”
这一夜,月朗星稀,四下无人。他在她的香气里闭上眼睛,好像又回到了记忆里的日子,只是这次,他不会再让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