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初九这时才注意到一直放在徐水舟身边的水桶,前面看了眼水桶里的鱼,然后大笑道,“哟,上好的三条清水鱼,正好我内子最近嘴馋得紧,这位小哥就一起卖与我吧。”
秦初九说完也不等徐水舟回复,从怀中摸出二两碎银塞给徐水舟,提着水桶,笑呵呵对江景元又说道,“那账簿晚些时候我给江小相公亲自送去,我还要去衙门上差,就不唠叨二位了。”
说完就提着水桶离开了,徒留下徐水舟看着水中的二两碎银子发呆。
“怎么,是钱给少了?”江景元问道。
徐水舟摇了摇头,捏着手中的碎银,茫然说道,“不是,不是,是他给的太多了,加上水桶三百文顶天了,他这给的也太多了吧。”
江景元看徐水舟那茫然和吃惊的样子颇为可爱,想要揉揉他的头,又想到这里不是现代,又把刚伸出的手给放下了。
“收下吧,他有求于我,别说是多给,就算再给十倍他也愿意。”江景元对钱财一物看得淡然。
上辈子他就没缺过钱,这辈子刚穿越原主又是个只读呆子,对钱财也不怎么看中,所以他现在还没有体验到缺钱的痛苦。
徐水舟却惊呼一声,“哎呀,那我们岂不是亏了,原本可以赚二十两的,现在却只得了二两,还搭上我一桶鱼,景元哥你辛辛苦苦帮他的忙可不能就二两银子打发了。”
江景元莞尔一笑,“有些事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这钱你就看成你卖鱼的钱就行。”
“那不行,”徐水舟把钱递给江景元,“鱼都是景元哥你想办法弄来的,这钱我也不能收。”
“收好。”江景元推了回去,“莫要被街上的偷儿给偷了去,我不缺钱。”
因为两人拿着碎银子推来推去,已经引起不少人的注视,再这样下去哪些人可就按捺不住过来抢了。
徐水舟这才有些不情愿地将钱收好。
事情办完,两人也没有要添置的东西,商量好出县回家。
他们刚走,离他们不远处有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在对他身旁一个大汉汇报道,“老大,我们真的不追上吗,那两个人可好下手了,那二两银子我们得来不废功夫。”
“没眼色的东西。”那大汉躺在一张摇椅上,只是微微眯了眼,“刚才给那书生钱的可是衙门壮班的秦捕快,你真的要让去偷钱?”
这鬼鬼祟祟,如同猴子一般的人,顿时如临大敌,“原来是壮班的人,小的知道了,以后碰到这两人绝对不会轻举妄动。”
那大汉眯着眼,看了一眼他,满意地点点头,“总算还没有傻到家,方才那秦捕快对那书生都恭恭谨谨的,想必来头不小,你下去查一查,以后眼睛放亮点,莫冲撞了贵人。”
“是。”
虎头帮,在明面上是个做布庄生意的,在梧桐县大大小小经营着好几家店铺,甚至一些镇上也开设着有分店。
但做生意嘛,哪有一些歪门邪道挣钱来的快,所以他们背后还养着一批做小偷小摸的人,一来可以挣点外快,二来也可以打听点消息。
这位坐在院中晒太阳的大汉,正是现任虎头帮的帮主,任荃,外形看上去五大三粗,雄壮挺拔,也只有了解他的才知道,其实他是个心细如发的人。
江景元一回到家中,就察觉陈秀秀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又表现的不是很明显,要是不注意观察还真看不出来。
“娘,可有什么事么。”
江景元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在陈秀秀把洗干净的菜当成烂叶扔掉的时候,问了出来。
“没,没事。”陈秀秀回神,慌乱了一下,忙把地上的菜给收拾起来,有叮嘱江景元一句,“这些日子你身体不好,少看会书,多出去走动走动。”
“嗯。”江景元低声应了一句,见陈秀秀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也不追问,低头又翻阅起大明律典来。
都说了解一个时代最快的方法就是了解它的刑法,尤其是在消息闭塞的古代,只有了解全刑法,才能够清楚的知道,那些事是可为,那些事是不可为的。
江景元早就不是一个愣头青了,他并不觉得凭借一些小聪明就可以玩转古人,尤其是今天跟秦初九的一席谈话,让他深刻的意识到,就算是一个小人物身旁也萦绕着各种各样的麻烦。
想要解决这些麻烦,就要有一个可靠的靠山,诚然现阶段想在梧桐县过上舒心日子,张县令看起来是个不错的靠山,但是这也是建立在张县令愿意结交好说话的份上。
江景元看了一遍律法后就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只觉得全身困乏,放下书,推开门想要出去走走。
却听见厨房的一角,传来小声的抽泣声。
江景元慢慢走了出去,一瞧,正在哭泣的不是别人,正是陈秀秀。
江景元皱起了眉头,想到徐水舟昨天说的那席话,心中一动,慢慢上前,一把搂住陈秀秀的肩膀,让她可以有个依靠。
陈秀秀身体一颤,忙收住哭声。
“娘,家中是不是又遇上了什么难事。”江景元轻轻一叹,“且说与我听听吧,我现在已经长发大了,可以为娘遮风挡雨,把这个家给撑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