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不想将事情想得太深远,洛阳城内的朝臣对林家鄙视,不会主动招惹,思来想去,唯有苏家与长乐公主。
穆能经此一提,反而疑惑:“长乐不会,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要银子会直接说,不大可能,我让人去盯着苏长澜看看,你也莫急,小乖聪慧,自己遇事会有分寸。”
“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分寸,父亲想得太简单了。”穆凉手足一阵发麻,心口处压着一块巨石,喘息不得,脊背都压弯了几分。
穆能语塞,心里忽而发燥,大步流星地离开,口中不忘骂道:“捉住那个东西,老子活劈了他,不劈老子不姓穆。”
穆凉依旧坐在房内,望着昏暗的虚空,陡然觉得洛阳实在太过肮脏,就连她居住多年的九王府也不例外,脏得让她喘不过气来。
稚子有何罪,何至于牵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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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迅速被围困时,陈知意已退出山上,返回洛阳城,择一偏僻客栈居住,因人少而不被人注意,毕竟洛阳城为大周都城,进出的客商无数,三两人也是寻常。
林然与信阳僵持半日,一句话也不愿同她说,至于所谓的杀妻之仇更是不信,抱着小老虎躺在榻上。
倔强的小背影里傲娇又带着几分可爱,陈知意时不时抬头看她一眼,为了不让人注意,她对外称孩子是她的,也居住在同一屋,谁知这个孩子性子野,三言两语就要赶她出去。
与穆能野蛮的性子如出一辙!
陈知意不与孩子计较,但穆能调动巡防队去找了,是出乎她的意料的,再这么下去,必会暴露她的行踪。
. 原本以为一个林家幼子不打紧,不想穆家这般重视,真将她当穆家子婿了。她的属下玄衣尤其懊恼不已,恼恨地看着林然:“你不吃饭?”
真是个活祖宗!
林然不啃声,依旧背对着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东西,将被子盖过自己头顶,当作没有听到。
玄衣大步跨过去,将林然揪了起来,“要不是你,我们的境地也不会这么差,外面都是人。”
林然被揪着颈子,伸手就抽了玄衣一巴掌,“是你抓的我,又不是我送上门的。”
“果然是穆能教育出来的,蛮不讲理的小东西,信不信我能摔死你。”玄衣勃然大怒,拖着将人就要丢出去。
“够了。”陈知意将林然又丢回榻上,目光如同小兽愤怒的眼神,意识到孩子无辜,安抚好下属,与她道:“好好吃饭,不然穆凉找到你也只是一具尸体。”
“那你就放我回去,我不告诉他们你的行踪。”林然往后退了退,看着冰冷的墙壁,唯有小老虎的体温让她感受到点点暖意。
陈知意冷笑一声:“挺聪明的,不过放你回去穆凉就不会过来了,不然我怎么报仇。”
“报仇?我不信,你要的还是银子,杀了阿凉对你来说没有好处。她是郡主,杀她是要惹麻烦的。”林然挺起小胸脯,鼓起勇气与陈知意辩驳。
这些人都不说实话,都是骗子,分明是要银子。就连那个长乐公主都向阿凉索要银子,这个不知名的公主肯定也是这样。
“市侩。”陈知意冷哼一声,蔑视的眼神落在稚子身上颇为不适合,她敛下情绪,让玄衣去准备饭菜,冷静下来言道:“我不会伤害你,我恨的是穆家。”
“我也是穆家的。”林然也学着她方才的眼神,蔑视地看过一眼,将小老虎藏进被子里,自己也挪了进去,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
陈知意忽而不知该说什么了,眼里含着几分疏冷半分杀气,好似所有的道理都是说不通的,这个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与固执,就像曾经的洛卿,她如何劝说如何恳求她随她去边境,她都不肯答应。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
林然一日间都不肯吃饭,水都不喝,玄衣气恼不过,端过茶盏就给她灌了进去。林然极力抵抗,咬着牙关,小脸崩得紧紧的,如同一头幼狼死死盯着玄衣。
出入战场的玄衣被她这般近距离看得心里发怵,好似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一犹豫的时候,眼前白影闪过,手腕一疼,竟是什么东西咬了她,仓惶间松开林然。
林然一经松开就往一侧扑去,紧紧抱住方才替她解围的小老虎,也顾不得自己衣裳是不是湿的,横眉对着玄衣。
她虽年幼却有着成年人的倔强,玄衣恼怒,奈何她不得,伸手就去夺那只小畜生。林然双手不肯放,张开嘴巴就咬了。
玄衣吃痛,不得不放开她,怒火中烧,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林然被打得翻下榻沿。
她倒也不哭,只眼含愤怒地盯着玄衣:“你打死我,你们就什么也得不到了。”
玄衣竟一句话说不出来了,她骨碌一翻身,翻上床榻,将自己缩在角落里,用被子将小老虎保护好,也不怕玄衣再过来打她。
“小崽子……”玄衣无可奈何地骂了一句,人比畜生还狠,手腕都给咬断了。她将食物一起拿出去,恶狠狠道:“不吃就不给吃了,饿你三天,比什么都管用。”
林然见她人消失了,这才将小老虎松开,摸摸它脊背上的毛,可惜道:“你还太小了,不然就咬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