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匆忙回南城,屏退婢女后,担忧道:“信阳公主回洛阳了。”
“陛下下诏?”穆凉放下手中账簿,对于明皇的心思也能猜之一二。对信阳公主的忌惮远大于疼爱,为君者本就多疑,再者隔着洛家满门惨案,明皇的心思多是复杂。
如此情景下,将人召回,无疑于给自己添堵。
林肆道:“陛下下诏,苏家上奏数次阻止,听说信阳公主回京途中受伤了,陛下震怒,彻查背后何人所为。”
历来夺嫡本就不是简单的事,龙蛇混杂不说,人命成了儿戏。且今朝与前朝不同,女帝当政,太子无能,信阳公主为长,苏家又是得宠,比起前朝繁杂多了。
且明皇近年来宠信苏家姐妹,冷落太子,令苏家人野心膨胀,如今局面已难以控制,信阳一回洛阳,只怕洛阳城又要掀起一波风雨。
“洛阳事,洛阳毕。林家且不去管,生意一切照旧,若遇信阳公主,给上三分薄面,其余照旧。”穆凉简单吩咐道。
她带着林然回南城,是正确的选择。龙潭虎穴,不适合稚子。
若林然无野心,留在南城半生,想必也算是好事,就怕洛阳城内的几位不肯,尤其那位不安分的长乐公主。
林肆得了吩咐,也算有几分心定。前几年信阳公主抓了林然,让他记到今日,对这位公主避之不及。
他俯身退出后,穆凉低眸凝视于账簿上。这些年林家生意达至大周每个郡县,比起林放在世时更为鼎盛。
如此惹眼的情况下,她有些不安,不如将有些铺子变卖,缩小范围,将林家从第一富中退出来,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的红眼。
林肆深得林放的真传,于生意之上的事几乎是手到擒来,甚至更胜林放,她几乎不用太多操心,安心养大林然。
她心中有所疑难,这步棋到底该不该走,退还是进,难以选择。
林家的地位,是林然的仰仗,也是一张底牌,若是失去了,对于林然到底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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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门外,林然将学儒送离,目视马车人影消失后,才折转回府。
她一回头,就瞧见自己胆小的庶妹,姿势别扭地坐在马上,见到她,头都不敢抬。
在林然打马路过的时候,才怯弱地开口:“母亲让我来送先生。”
“哦,没有利益的事姨娘也会做?”林然勒住缰绳,毫不吝啬自己的讽刺的眼神。
张菱是小门户出身,眼光短浅,教林湘的都是些小算计,林然数次领教过了,也曾劝过,每每无果。久而久之,她也就懒得去说,做好自己就成。
林湘被她一讽刺,更是抬不起脑袋,脑袋几乎就要与马背平齐,撑不起自己的脊背来,小声反驳道:“先生于我有教导之恩。”
“我明白了,是你自己想来的,与姨娘无关。”林然道,说完就与她擦肩而过,与胆小的人待久了,自己胆子都会变小。
阿凉说,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林然打马回城,遥远就见到策马的林肆,形色匆匆,她出声唤道:“林叔!”
二人一年未见,林肆眼前一亮,凝视她稚气的脸孔与腰身,夸赞道:“小家主长高了。”
林然摸摸自己的腰,颓唐道:“阿凉说我腿短腰长,长大必定是一懒人,腿不长,就光长腰了。”
林肆被她稚气的话说得一笑,道:“郡主与您开玩笑的,家主确实长高了,不信回去量一量。”
林府正屋的廊下柱上有几道划痕,都是林然所刻,计量身高。
林然点头,复又说起正经事:“林叔回来可是洛阳有大事?”
“不算大事,信阳公主回洛阳了。”林肆道。
信阳于林然而言,并不陌生。这些年穆家与信阳之间的旧事也曾听闻过一二,无非是穆家成为明皇除去洛家手里的一把刀。
洛家是否谋逆,眼前不好多说,但信阳不该恨穆家。
明皇圣旨一下,谁敢拒绝,穆家并无过错。
“回来也是旁人惊慌,与我林家无关,对了。我给阿爹寻了几把绝世好剑,你替我送过去,顺道问一声安。”
林肆大笑,小家主这些年不知搜罗了多少‘绝世好剑’,数次被人坑了不说,还喜滋滋地送去洛阳,让九王爷也是空欢喜一场。
这次只怕也是一样。他应下,道:“好,待回洛阳,必定去给王爷送过去。”
林然兴冲冲地摆手,迫不及待地往府里策马,回府后就跑至柱下测量,她摸摸上次的划痕,又摸了摸自己头顶至柱的高度,两下一比量,好似长高了几寸。
她欢喜道,“阿凉、阿凉、出来,我长高了。”
穆凉闻声而来,瞧见林然比量的高度,弯唇一笑:“是腰又长了?”
林然小脸一垮,“不是,你好好看看,是腿长了。”她将自己的腿伸出去给穆凉看看,又添道:“是腿长了,不是腰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乖:就是腿长了,我要成为大长腿,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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