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们被送去了境外妖域,为防止单冬凌的内息紊乱,玄仁宫派来长老进行监视。
单冬凌最厌恶被监视,但她明白玄仁宫是出于她和整座妖域住民的安危考虑,便乖顺地接受了,平时阅读的典籍里,也多了些静心宁神的心经。
魔息侵蚀期间,单冬凌时常会堕入噩梦。那些梦里既有她的幼时经历,也有将芜的过往,混杂在一起时,便成了地狱。
将芜没有办法将她从梦魇里救出,也没法看到那些噩梦,单冬凌又回到了独自面对一切的时候。
死去的修士爬到她脚下,扯着她的素衣要将她拉入血池,她听见无数的声音骂着“脏东西”、“野崽子”,听见鬼魂一般的女声在夜里恸哭,嘶喊着她的名字。
她就在这样的浪潮里挣扎,只能靠念心经来自救,精神几近崩溃,想求死,却又怕那只玄貊回来时找不到人,便忍下这种扭曲的渴望。
日复一日。
梦魇中自然也有执念,单冬凌偶尔会看见那位玄貊。一地的血色尽头,穿着黑衣的女子转过脸来,笑靥如花。
“……!”单冬凌想喊她,然而她并不知道玄貊的名字,只将她的笑容看得真切。
那本不是她的执念,却因此成为了她的心结,她唯一的牵挂。
“我已在境外妖域住下了。”一次,她对玄貊的背影道,“你……当真会回来吗?”
玄貊没有回头。
“我答应过你,当然会回来。”她的声音十分轻快,如同暖阳下摇动的风铃。
“那我等你。”单冬凌喃喃,“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她话音刚落,玄貊的身影便消失了,化作飘飞的青色花瓣,再也不见。
(单冬凌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将芜和篱落的过往
第94章 往昔一
上古时,将芜乡。
篱落怔怔地环顾周围。
这是个布置整洁的卧房,她正躺在一张竹榻上,房内还留着熬药后留下的淡淡苦味。
篱落试着动了动身体,疼痛立马从周身传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低下目光看,只见双臂都被纱布缠满,骨折的地方还被细心地上了两片竹片。
她记得自己是在救一条玄龙时,被魔族的咒阵击伤,之后就和玄龙一起坠入深谷,看样子,她被救了。
养伤需要静躺,篱落没有再动,乖乖等着救命恩人过来。
躺着躺着,她又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感到有人在拆她的绷带,凉意涂抹上来,舒服得她忍不住哼出声。
“疼吗?”一道女声问她。
篱落摇头,半睡半醒地道:“谢谢您救了我们……”
“举手之劳。”女人笑道,“安心休养便是,没有妖魔会来伤你们了。”
一觉醒来,篱落回味女人的声音,突然觉得好生耳熟,似是在哪里听过,让她心生眷恋。
她这可就不困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篱落一直睁着眼睛,等女人再一次进来。
此时尚是白天,女人或许有事,直到黄昏时分,才端着食物和药叩响门。
篱落到底是魔兽玄貊,有灵药外敷内服,这点伤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听到敲门声,她赶紧支撑着坐起来,朝着进来的女人笑。
那是一名魔族,身着方便行动的玄色短袍,一头乌发也被两根木簪子随意盘起来,若是无视那双杀意暗藏的血瞳,女人瞧着和山野乡间的村妇没有两样。
可篱落知道,眼前的魔族是一名六劫散魔,散魔是超越大乘期修者的存在,是凡界的传说,放眼整个凡界,都未必找得出十人。
“多谢前辈。”捧过女人递来的粥,篱落道谢。
“不用这样拘束,唤我将芜就好。”女人笑道,“方便吗?不方便的话,我喂你。”
“不、不用,我可以的。”篱落忙摇头,往热粥里吹凉气,用勺子舀着小口小口喝,偷偷用余光观察将芜。
越看越觉得眼熟,却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到过。
粥内拌着碾碎的灵丹,吃在嘴里略苦,整碗粥的味道也因此变得古怪。但篱落已经很满足了,她差点就要在妖魔族的混战里送了命,活下来还有口热乎的粥喝,真的算走运了。
“对了前辈……唔,将芜姐姐,那条玄龙怎么样了?”喝完粥,篱落问。
要不是为了救那条玄龙,她也不至于受这么重的伤,总不能让救的妖死掉了。
“她很好,三天前就恢复了,如今在乡中做些杂活。”将芜答,“她的体质比较特殊,你尽管放心。”
“乡中?”
“嗯,此地名唤‘将芜乡’,是我长大的地方。”将芜收过空碗,把盛汤药的碗留在床头柜上,“记得喝药,一定要喝完。”
她顿了顿,“我待会儿会来检查,若是喝完了,便邀你尝尝新酿的百花蜜。”
不知为何,将芜总觉得这只玄貊很怕苦,尤其怕她熬出来的药。
可她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她,又是在何时为她熬过药。
目送将芜离开,篱落啧了一声。
怎么把她当小孩子哄呀?她可不怕苦药!
但在篱落喝进第一口药的时候,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将芜会再三叮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