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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问过医圣,娘生得是什么病?
    医圣思忖半晌,方道:“心病。”
    她一时哑然,失去了所有应有的反应——那个女人,竟还有心吗?
    令整个四海魂牵梦绕的宁夫人,死在柳絮飘飞的三月。
    她死得很安详。
    那是星沉谷覆灭后,辰月第一次见她笑。
    当时她就想,人真是天底下最奇怪的物种了。娘算计了一切,又得到了一切,最后却闷闷不乐郁郁寡欢,落得无福消受的地步。
    戏剧又荒唐,那口气堵在她喉咙,不上不下,梗得她难受。
    她早就习惯为得到娘的目光而不断努力,可娘没了,天地之大,她再无血亲。
    高处不胜寒,孤家寡人的痛是活在幸福里的人无法体会的。
    她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而后一场梦境,教她想到了自己年少时候。
    很多人年少时候都有梦想,而她的梦想,是成为一个人——成为那个早就不在此间天地的道子。如此,就能理直气壮地占有阿娘的宠爱。
    哪怕到最后道子被毁,可她毕竟曾经得到过,不是吗?
    人越得不到什么,就越渴求。她花费了大量精力,终于从浩淼的书海里寻觅到重来的可能。
    前代道子能开启星轨,为何她就不能?
    她一无所有,孤独地比狗还不如。
    重来一世,两手空空。
    冰凉晶莹的雪花落在睫毛,辰月缓缓合上眼,最后乞求道:“你……能喊我一声姐姐吗?”
    姜槐沉默不语,直到辰月香消玉殒,她这才扯了扯唇角:“何必呢?”
    她怔在那,看不到自己难过的表情。
    前世今生,似乎就在一刻起彻底被割裂开。
    她得到了新生,而辰月,到死都没能解脱。
    婴儿的哭啼声倏忽响起,姜槐转身,看到了怀抱婴儿的簌簌。
    云瓷上前一步:“阿颂!”
    姜槐急忙将人揽在怀:“阿瓷,我来。”
    昔日艳绝天下的四景楼花魁看起来有些狼狈,她的发丝凌乱,精神算不得极好,只在看到姜槐的那刻起,那双好看的眼睛发出明媚亮光。
    “阿槐。”
    “簌簌,把孩子给我。”
    “阿槐,我等了你很久,你为何不来找我?”
    苏簌簌面上带笑,眸光低垂:“你看,我把阿颂照顾的很好。阿槐,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哪怕你爱我一天,爱我一个时辰……”
    “簌簌。”姜槐拧眉打断道:“我想不到为何你会变成这样,你们口口声声都说爱我,可又做了些什么呢?”
    “我娘说爱我,却亲手毁了我,师姐说爱我,却害我妻离子散。而你呢?你说爱我,却用孩子要挟我,你爱的是我吗?”
    “你们自己尚且糊里糊涂,那就不要来爱我,簌簌,你的爱我真得承受不起。我已经说了太多,把孩子给我,莫逼我动手。”
    “阿槐……”
    “簌簌!”姜槐咬牙,面色清寒:“我说过将此生友情给你,可我与你做朋友不是来教你伤害阿瓷,教你来伤害我!母女连心,你把阿颂还回来,别逼我!”
    云瓷沉下脸:“和她说这么多做什么?凤来,给我把孩子夺回来!”
    “是!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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