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冬夏心脏砰砰跳,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她将手背到身后,笑道,“我缠酒,让黎清陪我出来找酒买。”
谭姓弟子紧盯着她:“那仙尊人呢?”
“谁知道呀。”冬夏撇撇嘴,“他说突然有些急事要处理,让我在这儿等一等,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半天也不回来,我腿都等麻了。”
谭姓弟子朝冬夏走了两步,神情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仙尊就这么将你扔在半夜三更这里?”
“倒也不算扔下……”冬夏坦然地将身后的手拿出来,给对方看自己掌心的令牌,“黎清给了我这个,说有事摔碎,他就立刻会赶到啦。”
“……原来如此。”谭姓弟子慢慢地道。
“那谭师兄在做什么?大半夜的还提着剑,是要追捕什么犯人吗?”冬夏好奇地问。
“正是,”谭姓弟子哑声说,“是个……非常重要的犯人。”
冬夏一笑,刻意熟稔地道:“这样呀,谭师兄也辛苦了,不如一会儿黎清回来,我让他帮忙也找找?”
“不必,”谭姓弟子摇摇头,“仙尊迟迟不归,我先送你回白楼,外面到底不安全。”
“我有黎清给的令牌呢,不怕的。”冬夏笑吟吟道,“谭师兄不如还是告诉我哪里能在这半夜三更买到紫霜酒吧?”
谭姓弟子神色莫测地凝视了一会儿冬夏的笑容,收起了剑:“……好,我带你去。”
“远吗?”冬夏轻快地问着,像是毫无戒心地往他的方向走去。
“很近。”谭姓弟子目光闪动,在冬夏靠近到五步之内时,骤然拔剑出鞘,剑尖带着一点叫人发寒的银光直取冬夏的手腕,看动作竟是要将她的整只手连着令牌一起留下!
谭姓弟子发难骤然,冬夏的反应却比他更快上两分。
在对方抽剑之前,冬夏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令牌往一旁的墙上狠狠摔去。
谭姓弟子大惊失色,剑势立刻拐了个方向朝令牌追去,妄图在令牌被砸碎之前将其截住。
冬夏选的角度却很刁钻,是他这一招根本来不及抢到的位置。
就仿佛她在他出手之前已经看透了这一式剑招的全部奥妙一般。
眼见着招式已老、无力回天,谭姓弟子目眦欲裂地张口大喊:“不!!”
令牌几乎像是慢动作一般在他眼底一寸、一寸地朝墙壁砸去,眼看就要粉身碎骨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凭空出现,将令牌拦了下来。
谭姓弟子居然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这气只来得及松到他听见冬夏惊喜地喊出“黎清”两个字便卡在了他的喉咙里。
冬夏是当真高兴得喊出了声来。
原本她只寄希望于这一砸能将谭姓弟子吓走,再等钱多多前来行侠仗义,谁知道黎清真在这时候赶了回来。
“你需要我,只要喊我的名字即可。”黎清将令牌没收,看向冬夏,“又何须这令牌。”
冬夏左耳进右耳出,连蹦带跳地上前两步就扑到黎清身边抱住了他的手臂:“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别说一个冬夏,就算是一座山峰迎面倒下,黎清也不会移动一分脚步。
可冬夏这开开心心的一扑真将仙域至尊撞得身体歪了歪。
重新站稳撑住冬夏重量的黎清:“……”其实还有一肚子的牢骚想发,不过算了。
本来他是想给冬夏一个教训,但让钱多多来救人就大可不必。
冬夏无论什么时候,都只需要想他一个人。
“这位谭师兄和人拐子串通在城里拐卖孩童,他们说叫‘鼎炉’。”冬夏有了靠山,立刻噼里啪啦一通告状,“我今天刚救了一个差点被他们带走的小姑娘,刚才就听见他们商量说要去白楼里把她带走!”
她边说边皱着鼻子生气地瞪视对面的谭姓弟子,朝他比鬼脸:“你现在不想杀我了?那你不是还想跑吗?怎么也不跑了?”
黎清淡淡道:“他跑不了——冬夏,闭上眼睛。”
冬夏眨眨眼,往黎清身后一躲。
黎清:“……”他将视线转向面色惨白的谭姓弟子,“灵界早已禁止任何人炼制鼎炉,人人得而诛之,你可还有辩解之词?”
谭姓弟子浑身发抖,语无伦次:“仙尊,我、我没有……她在说谎!她一个凡人,半夜三更跑出来偷听别人说话,她的话怎么能相信!”
“我才没说谎呢!”冬夏从黎清身后立刻冒出头来反驳。
下一刻,黎清伸手盖住冬夏双眼将她捂了回去。
冬夏不太乐意地扒着黎清的手掌,一片黑暗里听见他道:“我先废你修为。至于生死,由你宗门来判。”
接着是轻轻地“噗嗤”一声,听起来就像个破米袋子被从中戳穿一样。
冬夏猜想大概就是黎清说的“废你修为”了。
但黎清没让她看,而是带着她直接离开。
“他还有个同伙,听他们的口气,顶上还有其他人。”冬夏整理自己听到的内容,“不能就这么让他们死了,得从他们口中套出同伙有多少人、已经被拐走的孩子在什么地方、一一解救出来才行。”
“你倒是好心。”黎清说。
冬夏敏感地皱起了眉:“好心?难道不是每个正常人知道这事都会这么做吗?”
“我可以,但你不可以。”黎清松开了手,抚过冬夏拧起的眉心,“你无法自保,冬夏,冒进只会令你受伤。”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冬夏就想起件事:“令牌你还没还我呢。”
黎清翻手将钱多多的令牌取出,但又避开了冬夏的手,道:“远水解不了近火,像刚才那样,钱多多帮不到你。”
冬夏疑惑地眨了眨眼。
容貌易改,而眼睛的神采却无法遮盖。
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在这双眼睛底下硬起心肠来,黎清更不行。
“我知道啦,”冬夏思索了一会儿,朝黎清招招手,“你过来一下。”
黎清垂眸看她一会儿,才微微弯腰靠近过去。
他实在捉摸不透冬夏的套路。
黎清弯腰的瞬间,冬夏便踮脚去亲他的脸颊,响亮的一口“吧唧”,活像在哄小孩儿。
趁着黎清怔忡的时间,冬夏飞快夺走他手里的令牌护在胸前,弯起眼睛笑道:“我知道了嘛,比起找钱多多,叫一声‘黎清’,黎清就会比钱多多更快来救我,对不对?”
黎清:“……”他不自觉地伸手抚过自己脸上烫得发痛的小块皮肤,沉声应道,“对。”
作者有话要说: 黎清:明白了吗?
冬夏:嗯嗯嗯好好好嗯嗯对我知道了嗯嗯嗯那就这样mua~
第8章
摆平了黎清,冬夏握着令牌就往白楼里跑,想尽快去看看殷秋水是不是平安无事。
她朝两个瞠目结舌的守门弟子点头打了个招呼,浑然没管这两人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又怎样呢?亲一下黎清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冬夏快步回到房中的时候,殷秋水便像是头小牛犊似的跳下床朝她冲了过来,直击怀中,带着哭音急得话都说不清楚:“冬夏姐姐你去哪里了我以为你也把我扔下一个人了!”
“姐姐去做好事啦。”冬夏弯腰将小姑娘抱起来,安抚地亲亲她的脸蛋,“今天想拐走你的坏人,已经被逮住了。”
黎清正巧跟到门口,见到小姑娘被冬夏亲得红了脸颊。
殷秋水羞涩地目光漂移,便看见了门口立着的黎清,顿时警觉地抱住冬夏脖子:“他怎么在这里?”
“他帮忙捉了坏人,”冬夏好声好气介绍道,“刚才还靠他救了我呢。”
她说着,腾出手将金属片从脖子上取下来,疑惑地看了一眼。
刚才明明也没有被人碰到过,怎么突然就失效叫人发现了呢?
“黎清仙尊。”殷秋水严肃着小脸道,“冬夏姐姐,我知道他是谁。”
冬夏偏头望了一眼黎清,心中转了个弯便也想明白了。
殷秋水显然出身什么良好的世家,和黎清扯上关系不奇怪。
“同她的家人见过几次,”黎清证实了冬夏的猜测,他扫了一眼殷秋水,道,“我传信让她家人来接。”
“不要!”殷秋水立刻喊道,“他们也不会来的!”
她气呼呼地瞪了黎清一眼,伸手去抱冬夏的大腿,活像受了委屈似的黏在了冬夏身上。
冬夏顿时觉得有点儿奇妙。
这架势有点像她平时拿黎清当靠山时的样子。
想到这里,冬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冬夏姐姐……”殷秋水期期艾艾地道,“他们不喜欢我了,不会来接我的。”
“无稽之谈,”黎清在旁冷淡地戳穿殷秋水的身份,“你是殷家独女。”
“可我天生是杂灵根,哪怕修炼一辈子,也最多用丹药将修为堆到金丹!”殷秋水咬紧嘴唇,边跺脚边道,“金丹期算什么?我家扫地的佣人都有金丹修为!”
冬夏:“……”身为凡人,受到冒犯。
“我不要回家!”殷秋水大声宣布,“我以后就跟着冬夏姐姐当她的妹妹了!”
冬夏哭笑不得,正要俯身同小姑娘好好讲道理,就听旁边黎清冷冰冰地断绝了这条妄想。
“不行。”他不容置疑地说。
殷秋水瘪了瘪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冬夏头疼不已,回头好气又好笑地瞪了黎清一眼,对他比了个关门的手势。
黎清看看门,先跨入房里,才将门悄无声息地合上。
不仅如此,他还顺手步了一道隔音的阵法。
冬夏蹲下身去握殷秋水的双手:“你怕的是他们来,还是他们不来?”
“我……”殷秋水泪水盈盈地抽了下鼻子,可怜兮兮地道,“我都怕。”
“他们来,你怕自己令他们失望;他们不来,你又觉得自己果然被他们抛下了,是不是?”冬夏温和地问。
殷秋水在冬夏柔和语气中渐渐冷静下来,点了点头,又红着眼睛撒娇地钻到她带着馨香的怀里,双手环住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