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洋全然没往心里去,但并不妨碍他点头应允,然后就带着边小蕖回家了,边小蕖对他毫无防备心,在车上就睡着了,被夏冰洋叫醒后也老老实实地跟着夏冰洋上楼。
她跟着夏冰洋回到家,看见沙发就爬了上去,蜷缩着身体准备睡觉,但夏冰洋一把将她拽起来,双手用力箍着她的肩膀,冷凝的双眼盯着她:“我知道你听得懂我说话,你的脑子被搅乱了,但是你的记忆肯定还在......纪征,纪征在那里?你还记不记得纪征?他是你舅舅!”
边小蕖的肩膀被他捏疼了,她露出痛苦的神色,不停地在他手中挣扎。
“你想一想啊,你肯定能想起来......快想!”
边小蕖低声啜泣,小猫似的重复一个字‘疼’。
边小蕖的眼睛虽然无神,但是很亮,亮的像一面镜子,夏冰洋忽然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可恶,他颓然地松开手,看着蜷缩在沙发角落里的边小蕖发怔,半晌才颤声道:“好,我不逼你,你慢慢想......”话说一半,戛然没了声音,他抱着脑袋,咬着牙从胸腔里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
剩下的时间里,他在痛苦,边小蕖也在痛苦,他们都在茫然的痛苦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落地窗外的天色泛起一丝青白,黑夜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消失了......
“......蛋黄。”
边小蕖的声音很低,低的像猫叫,但是夏冰洋听到了,他慢慢抬起头看着边小蕖,横着几条血丝的眼睛空洞洞的,脸上迟迟浮现出疑惑的神色。
次卧门半开着,一只橘黄色的小猫从房间里轻悠悠地走出来,无声无息地在客厅踱步。
边小蕖僵滞的眼睛里终于浮现一抹生动的色泽,她从沙发上爬下来,朝蛋黄跑过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蛋黄抱在怀里。蛋黄向来不怕人,由着她抱。
夏冰洋看着她抱着蛋黄的一幕发怔,眼中诧异越来越深,他忽然跑过去蹲在边小蕖身边,这次不再对她粗鲁,而是怕惊扰了她似的小声问:“这只猫,你刚才叫它什么?”
边小蕖像是抱孩子似的把蛋黄抱在左臂弯,右手抚摸着蛋黄的脑袋,微微翘着唇角,道:“蛋黄。”
夏冰洋冷冻了很久的心砰砰跳起来,更加小心翼翼地问:“对,你怎么知道它叫蛋黄?”
边小蕖低头微笑着默了半晌,道:“蛋黄,纪哥哥的猫。”
听到这声‘纪哥哥’,夏冰洋瞬间想起他曾给纪征打电话时被一个女孩接了,那女孩儿就把纪征叫‘纪哥哥’,现在看来,那个女孩就是边小蕖,边小蕖口中的‘纪哥哥’就是纪征。但是蛋黄是他的猫,边小蕖也是第一次见到蛋黄,她为什么知道蛋黄叫蛋黄?还说蛋黄是纪征的猫?
这里面的缘由不难理顺,夏冰洋心里很快浮现一种猜测;除非纪征在六年前也养了一只叫蛋黄的猫,所以边小蕖才会把他的蛋黄认作是纪征的蛋黄,但是会有这么巧吗?纪征养了一只和他一模一样的叫蛋黄的猫?
突然,他又想起一个人。
他按住边小蕖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高悬着心一字一句地说:“苏星野,你认识苏星野吗?”
边小蕖对这个名字毫无反应。
夏冰洋拿来手机在网页上找苏星野的照片,苏星野是有名的律师,报纸杂志上多次报道过他,他的照片并不难找。他很快找到一张苏星野的正面照,把手机放在边小蕖面前:“这个人,你见过没有?”
边小蕖看着苏星野的照片,起初,她的目光很陌生,很平静,但是很快,她像是忽然把苏星野认了出来,眼神瞬间发生变化,她愣住了......
夏冰洋确定她想起了什么事,因为她的眼神不再混沌,正在逐渐变得清晰,她越来越清晰的眼神里深埋着一层剧烈的恐惧。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夏冰洋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边小蕖的反应无疑证实了她曾和苏星野有过接触,而苏星野作在纪征的前男友,他和边小蕖接触的原因或许正是为了纪征。
还有蛋黄,它是苏星野的猫产下的小猫。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夏冰洋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把边小蕖锁在家里,快步下楼。
他给郎西西打电话询问苏星野现在的住址,郎西西很快查到,并且发到了他的手机上,并且说:“苏星野在三天前带着律师团一起去外地打官司了。”
夏冰洋步如疾风似的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嗯......今天就回来了,他今天凌晨4点的飞机回蔚宁,应该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就到——”
夏冰洋不等她说完就挂了电话,开着车在铺着一层金色晨光的公路上飞驰,仅用了三十分钟就赶到了机场。他把车停在T3航站楼出站口,一下车就看到五六名身穿正装的男女从大堂往外走,走在最中间的男人正是苏醒野。
苏星野的行李箱被助理拖着,一身轻松的和同事谈笑风生。
夏冰洋站在出站口正对着的车道边,取下脸上的墨镜放进外套胸前口袋,双眼牢牢盯着苏星野。
助理推开玻璃门,苏星野一出来就看到了夏冰洋,他脸上笑容僵了一瞬,随后调整好面部表情,笑着朝夏冰洋走了过去。
“夏警官,好久不——”
话没说完,夏冰洋一拳砸在他面门,苏星野当即摔在地上。
苏星野的律师团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想扶起苏星野,“你怎么打人呐——”
夏冰洋拿出警官证:“警察办案,滚蛋!”
他先给苏星野戴上手铐,然后揪着苏星野的领子把苏星野从地上拽起来扔进车里,呼通一声摔上车门,越野车飞驰着离开了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