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动人顺着楚愈的目光看去,把宋轻阳的身影框进眼中,他欣慰一笑,“对啊,轻阳就是个行走的例子。”
楚愈见他神色松缓下来,微微一笑,展开正题,“爸,其实今天我想问你胡院长的事儿,他的侄女六年前死于医院,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
楚动人听说了胡宾遇袭一事,连夜跑去医院探望,虽说已经见惯血腥离奇案件,但见自己好友躺在病床上,楚动人还是感觉来自灵魂的一震,天灵盖都发颤。
“这件事我没有给你说过,你当时在国外,学业繁重,回国后事情已经过去,没必要再提起,况且胡院长他也放下了。”
“我想知道具体情况。”楚愈一脸笃定,活像刨根问底的审讯员。
“怎么,”楚动人察觉不对,“你怀疑他侄女的死,和他这次遇袭有关?”
“有没有关系现在说不上来,但我想尽可能掌握更多信息,有时候事情看起来千丝万缕、互不相干,但仔细捋捋,没准可以理出条清晰线索。”
楚动人啜了口清茶,拿出促膝长谈的沧桑语气,颇像孙女围炉而坐,听爷爷讲述当年惨烈历史。
“案发当天,我记忆深刻,因为那天我就在医院,护士来通知的时候,胡宾还不信,到了现场,看见冷藏柜里面带微笑的小可,他高血压差点过去。”
这是医学上奇妙“笑面死者”现象。
人如果是冻死,会面带微笑,在一种朦胧的温暖感中死去。因为冻死的人濒临死亡时,会伴随有幻视症状,看见令人愉悦的东西,感觉无比安详和舒适。
“后来警方检查现场,法医进行了尸检,查明死因是注入大量芬.太.尼,小可变得神志不清,然后被塞到冷冻柜里,活活冻死。因为静脉注射手法娴熟,再加上知晓芬太尼的药效,警方怀疑是医务人员作案,不过当天值班的所有人员,都有不在场证明,而且在针管和冷藏柜上,只采集到小可的指纹,冷藏时室值班的护士,只看到小可进去取样本。”
楚愈交叠着双手,“芬太尼也被作为毒.品使用,因为注入后会体会有兴奋感,具有较大成瘾性。根据现场情况来看,最大可能性,难道不是死者是瘾君子,吸.毒后产生幻觉,误入冷藏柜?”
楚动人摇头,“你的想法和警方不谋而合,但我和胡宾都坚信,小可不会吸.毒,更不会因为吸.毒,把自己吸到冷藏室里冻死!”
他的语气相当坚决,像是宣读教科书中的真理。
楚愈心里五味杂全,她真恨不能穿越回案发现场,法医解剖尸体时,她在旁好好看看。
“之后,我似乎被诅咒了。在小可之后,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发生命案,这种情况整整持续了两年,后面我都不敢出门,呆在调查处远程指导,处里的人就开始出事了。”
楚动人两条长眉搭在一起,额头上挤出一座山,很是痛心疾首,也就是在命案频发之后,他的身体情况一落千丈,一日不如一日,只好火急火燎把楚愈召唤回国,继承大位。
“可是我回来之后,也没见你身边发生命案了呀!”
“那是因为实在没招了,得川带我去寺里求了个符,戴身上,你记得处里用做装裱的红纸吗?那是大师开过光的。”
楚愈知道她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看恐怖片,要分析一下“脑电波成像原理”,看玄幻电影,要背一遍“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把这么个人逼去求神拜佛,可见当时情况有多惨烈。
“之后的那些命案,找到凶手了没?”
楚动人摇着脑袋,感觉头有千斤沉。
原来最惨的不是走到哪儿,哪儿出事,而是走到哪儿,哪儿出事,还查不出真相。
这警察是有多恨他呀?
楚动人表示委屈,“没办法,我又不是有事没事到处跑,我是去追访神秘病人,探查原因的!”
楚愈一时没作声,她这些天接收了太多死亡信息——胡宾的侄女,夏亦寒假冒的女生,以及楚动人接二连三撞上的死亡案件。
还有躺在医院的胡宾。
再加上,夏亦寒描述的“躺着的男人”,虽然她当时没有讲述完整,但楚愈凭直觉和她叙述时的神态,感觉“男人”已经死了。
他会是楚动人碰上的神秘案件之一吗?
“爸,你那两年,有没有去过一个盛开槐花的地方?”
“槐花?” 楚动人回想了一阵,“玫瑰花,栀子花倒是有,槐花……没有印象。”
……
父女俩从下午聊到深夜,宋轻阳在咖啡厅里解决了午餐、晚餐和夜宵,眼看着可以提前享用第二天的早餐,楚愈终于走出包厢,和楚动人挥手道别。
楚动人打车回去,咖啡厅离调查处不远,楚愈便带着宋轻阳走夜路,吹吹冷风,清醒一下信息量爆炸的大脑。
夜深人静,连月亮都跑没影了,路灯尽职尽责地照明,给晚归的行人壮胆。
从咖啡厅出来,需要拐个弯,进入一条长巷,之后路过超市,超市对面就是调查处所在大楼。
有宋轻阳在,楚愈不怕穿过巷子,刚拐进去没多久,宋轻阳突然靠近她,轻声道:“楚处,有人跟踪。”
“你看清长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