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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唯一的孩子,不能是个不能说话的废物哑巴。”他慢慢复述了一遍,语带讥讽,“你当年,不是也很赞同这个观点吗,现在,是想让我去给她表演一下说话?”
    谢岗眉心攒得更紧。
    在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后,被解救出来,回家时,他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了,骤然失语,一切都那么混乱。
    他住进了医院,无数次诊疗,医生查不出什么病症,只说是心因性失语。
    没人在意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慢慢开始集中在了,那个刚萌生在那个女人肚子里,之后可能会降生的,健康,活泼,聪明的弟弟身上。
    他早慧得可怕,那时年龄小,却已经懂得了很多事情,看到了那些人目光里高高在上的轻视与怜悯。
    那时,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一个人。
    她耐心的给他念故事,小女孩童音清脆,模仿着老师,像教初生孩子一样,不厌其烦的教他说话。
    小团子蜷缩成一团,是在那暗无天光的,被绑架的一个月后,他所习惯的动作,他蜷缩在她膝盖旁,大大的黑眼睛盯着她,虞鸢轻轻的给他盖上一条毯子,任由他靠着她的膝盖。
    她低垂的温柔眉眼,是他一辈子,放在心尖上,不能割舍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鸢鸢:弟弟最纯洁最无辜了!
    某人:……(亲亲蹭蹭,温软无害)
    一旦掉马hhhh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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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谢岗在夜色里离开了京大校园.
    校门口低调的黑色商务汽车上,后座已经坐了一个女人,三十余岁,因为保养得宜,甚至比实际年龄看起来还要小一些。
    祝希禾比谢岗小了十八岁,当年在晚宴上遇到谢岗时,大学才刚毕业,看到英俊潇洒,多金成熟的谢岗,瞬间义无反顾的陷了进去,她对他锲而不舍的追求,最终一天晚上,趁着醉酒,终于成功爬上了他的床。
    为着这个事情,谢家老头子差点抡起拐杖,打断了谢岗的腿。
    谢家是南城名门,谢岗这一支人丁不是很旺盛,谢岗早年自己离家闯荡,后来在陵城安家落户,创下了一番自己的事业,平时和在和南城的本家联系不多,但是,也不等于完全没有联系。
    温韵早逝,也不是他可以名正言顺把祝希禾这种女人娶进门的理由,在保守的谢老爷子眼里,娶回一个比自己小十八岁,靠爬床上位的年轻女人,就是败坏家风的行为。
    她没得到谢家的承认。
    再后来,谢星朝出了意外,回家后猝然失声,变成了一个小哑巴,好好巧不巧,正好也是在这是,祝希禾查出了怀孕。
    谢老爷子也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叫她去打掉孩子。
    当时的祝希禾,在陵城谢家,可谓是众星捧月的待遇。
    可惜最终,孩子还是没有生下。
    习惯性流产。
    祝希禾和谢星朝的矛盾也是在这时全面爆发的,刚流产后不久的她脾气极为暴躁易怒,因为觉得自己亏欠了她,谢岗那时也对她极为纵容。
    虽然还没有正式结婚,但是谢宅所有人,都对她的话奉为圭臬,战战兢兢,生哪里惹她不快。
    谢星朝那时已经不在家了,住在虞家,很少回来。
    祝希禾也知道谢岗有个亡妻留下的孩子,是个性格乖张的小哑巴。
    俩人的第一次见面,就极为不愉快,祝希禾根本看不起他,只是当着保姆和谢岗的面,稍微收敛了一些,她拿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小男孩,“这么大了,还不会说话?”
    小男孩生得粉雕玉琢,只是眼神空洞,一言不发,精致像是一樽被抽掉了灵魂的人偶。
    虽然痴傻哑巴,长得倒是很好,祝希禾漫不经心的想,想去捏捏他脸蛋。
    而就是这个小哑巴崽子,在她手朝他脸伸过来的一瞬间,眼神骤然凶狠,竟然在她靠近的胳膊上狠狠咬了一口。
    祝希禾吃痛,尖叫出声,习惯性就想甩他一巴掌,谢星朝怎么也不松口,满屋子顿时一片混乱。
    这个第一次见面,基本奠定了俩人之后相处的基调。
    谢岗之后和她解释了,阿朝性格原本孤僻,在被人带走囚禁那一个月后,对生人更是极度提防,除去虞家那个小姑娘,现在的他,基本不愿意让任何人近身。
    祝希禾完全没听进去,她和那些罪犯能一样?
    祝希禾从小对自己很有自信,她觉得只是谢星朝怕她动摇他在谢家的位置,所以故意下马威给她脸子看。
    这么多年,她成功的一直留在了谢岗身边,谢岗也没有别的女人,可是,她没有再怀孕生下一儿半女,而一直到现在,谢岗也并未和她正式结婚。
    不知道是出于谢家的反对,还是出于谢星朝对她不加掩饰的厌恶。
    “星朝不愿意见我?”祝希禾说,“当年那事儿都过去多久了,他也都十八了,还这么不懂事?”
    谢岗也很烦躁,“别说了,不见就算了。”
    他不是个称职的父亲,这么多年里,也一直没有弄清楚到底该如何和自己的儿子相处。
    他深呼吸了几次后,火气也慢慢平息了下去,叫司机开车,“我还会在京州再留几天,等事情办完了,我再去见一次阿朝,你爱做什么先做什么去吧。”
    京大开学典礼。
    物理系人数不多,都集中在一个小方阵里,台上京大校长正在发言。
    徐小鸥拿着个笔记本,摊开在膝上,认认真真记着。
    郁哲在玩手机,“真他妈慢,早知道,我也不来了,直接陪我爸妈去。”他抱怨,“反正不点名。”
    徐小鸥,“……”他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看了眼自家坐得满满当当的方阵,那个缺口就格外显眼,“能来,尽量还是来吧,大家基本都来了。”
    谢星朝没来。
    他平时不太敢乱管谢星朝的闲事,尤其当他那天说出他和虞师姐……在交完之后,他不知真假,可是借他一个胆子,也不敢微信去找虞鸢问。
    他只知道这个舍友行踪不定,行为极其随心所欲,似乎完全没人能管得住他。
    他没发过火,可是一屋子人,都莫名其妙有些害怕他,尤其当他微微挑起唇,露出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时。
    余柠跟着过来打杂,虞鸢借着这个由头,也过来帮她的忙。
    虞鸢低着头,坐在后台,正给谢星朝发消息:【星朝,你来开学典礼了么?】
    那边回得很快:【鸢鸢,你也来了?】
    居然没有翘掉,有些出乎虞鸢的意外。
    虞鸢:【嗯,来帮老师做点事,等结束了,你在原地等等我,我来找你。】
    他回复,【好!】
    之后就是冗长的教师发言,学生代表发言,各种各样的事情,虞鸢帮余柠打杂,等终于结束了,她往地球物理系那边的方阵走,一眼就在人群里见到了谢星朝。
    他个子高,模样又出挑,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九月的天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礼堂太热,他似乎微微出了点汗,平时他的肤色甚至到了有些略显病态的白,此时多了点血色,更加显得唇红齿白,标志极了。
    礼堂外人格外多,许多家长都来了,带着孩子在外合影,礼堂外做的京大扬帆起航板板受欢迎,不少家长都选择和孩子在那儿合影,气氛极热闹。
    虞鸢小心没问他。
    看样子,谢叔叔果然没有过来。
    谢星朝心情似乎不错,“鸢鸢今天没事吗?怎么想到来找我。”
    虞鸢自然不会说理由,“来陪你转一转。”
    少年弯了弯眼,状若无意道,“我舍友都陪爸妈去了,只剩下我一个了,本来准备去食堂随便吃一点就回宿舍,不过回去了,应该也就我一个吧。”
    他似乎有些落寞,唇微抿着,浓密的长睫在眼睑落下了一层阴影。
    虞鸢看不得他这模样,会心疼,“我陪你走走?”
    她安慰,“谢叔叔工作只是太忙了,如果有时间的话,肯定会来看你的。”
    “我毕业典礼,他肯定也不会来。”
    这有几分孩子气的赌气话,虞鸢笑了,“还有这么久。”
    “他肯定不会。”
    “那到时候,他不来,我过来陪你参加。”虞鸢想了想。
    不会让他孤零零一个人毕业,如果他想让人陪的话,谢星朝从小其实是怕寂寞,需要陪伴的小孩,小时候,刚来虞家时,但凡雷暴雨天,他都会无声在屋角蜷成一团,虞鸢找到他时,只感觉,他浑身都在轻轻的颤抖。
    有过几次经验后,虞鸢就明白了,每次再下雷暴雨,都会提前找到他,陪着他一起度过。
    “鸢鸢你那时候都毕业了。”
    虞鸢温声,“我应该会留在京州,不在也没关系,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想来很快也可以来。”
    少年脚步忽然顿住了,虞鸢猝不及防,差点撞上他。
    “鸢鸢,你对我真好。”他忽然说,垂着眼,看不清楚视线。
    虞鸢意外。
    她腰忽然被搂上,少年缠住她,埋首在她脖颈,呼吸热热的,声音也是闷的,“从小,就只有你对我好。”
    这种近乎于撒娇的亲昵,曾经的虞鸢很是习惯,可是那时的他,只是个还没她高的小团子。
    眼下,她有几分不自在,原本想挣脱,可是,在这个氛围下她犹豫了,到底还是心软,就这么由着他抱着。
    嗅着她头发和衣领上浅浅的香,感觉到怀里的人如此柔软,缩在他怀里,如此娇小,柔若无骨。
    小时候,他们那么亲近,可是,很多时候,都只是他依赖的靠在她身边,或者被虞鸢很偶尔的,悄悄呵护的抱一抱。
    自从他长大,长高后,他们再也不曾如此亲密。
    中间还分别了那么多年。
    他们天生契合,他想。
    他呼吸轻轻打在了虞鸢的脖颈,在她耳后激起了一些轻微的颤栗,她果然还是不太习惯现在的谢星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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