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很快稳住了,在杜含章唇角又刮了一下,面色如常地说:“没有,因为你的口水还没擦干净。”
杜含章脸上里面写满了无语,感受了一下,没觉得下巴哪里有凉意,这才低声说:“我睡觉不流口水,谢谢。”
余亦勤收回手,忍着笑说:“哦,但你这次不是睡觉,你是昏迷。”
“你是不是有点没良心,”杜含章笑了一声,“我是因为没事吃饱了撑的才昏迷的吗?”
余亦勤是魂结断裂之后才下的火海,并不清楚当时下面发生了什么,可他将杜含章的话和古春晓的结合起来,多少也能推测出自己之所以能顺利找回身体,这人一定做过什么。
“你的魂结为什么突然断了?”余亦勤问道,“当时下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没什么,杜含章刚想说话,就听见斜对床的人鼾声骤停,在床上翻了个身,不知道是不是被他们嘀咕醒了。
他感觉自己和余亦勤三两句也说不完,就说:“大家都睡了,出去说吧。”
他说着就要往起了坐,余亦勤觉得不妥,不赞同地拦了一下:“你才做完手术,危险期都没过,别起来了,我也不跟你说话了。”
“我没事了。”杜含章对这种管束非常受用,说着拉开了病服胸口处的锁边。
余亦勤透过那两颗扣子中间的缝隙,看见杂色的气线在他伤口上缝合似的出没,是各种灵气开始运转,悄悄在修复他的身体了。
这个画面有点奇谲,余亦勤想起之前那种强劲的吸力,没敢再随便碰他,只是又确认一遍了确实没问题,才打算去借个轮椅。
杜含章却觉得没必要,用一种病人不该有的麻利坐了起来。
余亦勤没见过胸口破了个大洞,还能好得这么快的,连忙伸手去搀他,杜含章其实不需要,但也没拒绝,任由余亦勤挽托着手臂,放轻脚步一起出了病房。
走廊里斜撒着淡淡的月光,照在地砖上,被拦成了一些菱形的方块。
两人缓慢地晃过走廊,进了楼梯才开始说话。
杜含章接上之前的话题,突然说:“故总想回你的身体,我就放它走了。”
“之前那个冯副站不是说,防异办的想尽了办法都没能把把你的魂结切断吗?”余亦勤诧异道,“还是说只有你想断开的时候,它才会断开。”
“你太看得起我了,”杜含章笑着说,“我都管你的魂魄叫总了,你觉得我能够控制它吗?”
如果可以,故总就不用常常在深更半夜的时候,跑到落地窗前面去扒窗户了,杜含章如今想来,还真是巧合地发现余亦勤和余雪慵的身体,都在它当做痴汉状凝望的方向上。
它应该是有些感应的,只是自己没能发现而已。
杜含章继续说:“但是你们族里的神戟可以斩断它。”
撕天确实可以崭灵,早先还将魔元一分为二了,余亦勤叹了口气,既动容又有点后怕:“你太冒险了,撕天是可以斩断你的魂结,但它不会管你的死活,下次不要干这种事了。”
“不这么干你就回不来,”所以虽然苦头没少吃,但杜含章不后悔,“当年的误会也解不开,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么选,但下次应该没有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下意识摸了下心口,心说毕竟世上只有一个故总。
余亦勤看到他的动作,感觉他有点落寞,顿了下说:“你为什么叫它故总?”
杜含章垂下眼帘,似乎陷入了回忆:“当年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它是你的魂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它的肚子,上面的毛的纹路里有‘故里’的字样,我就管它叫故里,故总其实是何拾叫起来的,说它架子大。”
灵猿本来就是余亦勤魂魄里的生气部分,不占什么灵识,自然也无从携带记忆。
余亦勤有点不相信:“我……不对,它架子很大吗?”
“分人,”杜含章似笑非笑地说,“它跟我处得挺好的,跟其他人就不太行。”
余亦勤扶他拐过平台,侧头怀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
杜含章打横了左手,伸出食指在他胸前点了两下,心情有点愉悦:“现在没法对证了,你要是不信,可以扪心自问一下。”
余亦勤静了两秒,做认真出神状,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扪完了,没觉得。”
杜含章听他的话风就知道他在鬼扯,戳破道:“你应该是个后爹,你肯定什么都没扪到。”
余亦勤笑起来,没脾气似的说:“我给我自己的魂魄当后爹?什么乱七八糟的辈分。”
杜含章半倚着他笑道:“有什么不行的,故总多可爱。”
这四舍五入,也就是在他的一半可爱了了,无奈余亦勤根本担不起可爱的人设,消化不良地沉默了片刻,拧了下眉峰说:“所以你这么多年下来,是把我的魂魄当儿子在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