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盈盈就大大方方地祝贺他,还让林妈转告他。
时间进入冬至月以后,天气越来越冷,雪也越下越大,尤其接连几场大雪以后,外面那雪就有半米多厚,已经不能出去工作,家家户户就窝在家里烤炉子,吃烤地瓜、土豆、栗子。
当地的老百姓们喜欢炖上一锅白菜土豆什么的,然后凑堆呼呼啦啦地打麻将,一锅菜和馒头吃一天。不打麻将的老婆子们则扎堆去谁家炕上猫着,抽烟袋、闲唠嗑,或者也玩玩扑克,做做针线。
不少大人还发现学校是个好地方,因为林老师总是有新奇的节目,调动着孩子们的积极性,让他们整天乐不思蜀的,于是他们也去学校,就当看节目了。
林盈盈整天去上课,每天屋里都生着火炉子,空气干巴巴的,她说话再多一点,嗓子就受不了。
这日一早起来她就开始嗓子疼,哑哑的,说话都不脆亮了。
她伸着脖子干咳了两声,嘶哑着声音,“霍青山……霍青山……”
霍青山正在下面熬小米粥呢,他端了蜂蜜水进屋,“喝点水润润嗓子。”
林盈盈戳了他一下,“都怪你!害得我嗓子都哑了。”
白天霍青山不去上工的坏处就是他晚上的精力特别旺盛。
霍青山心疼她,喂她喝了水,“我让你小点声的。”
林盈盈立刻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嗷~你还倒打一耙!你以后吃过晚饭去找人操练俩小时候再回来睡觉!”
霍青山:“好,听你的。”
结果等吃过早饭林盈盈的嗓子也不好,她让霍青山给看看,他用手电筒照着瞅了瞅,扁桃体都红肿,略微有点发炎。
霍青山就要带她去医务室找军医看看,拿点喉症丸吃。
林盈盈不肯,“最讨厌吃那东西了,一粒粒草种子一样,还要含在嘴里,一股子怪味儿。”
这时候医药落后,很多西药毒性很大,最好不吃,喝中药又苦,她更拒绝。
霍青山:“这是上课累的。你以后上课两天去一次,一次上半天,少说话。”
他之前数次提醒她,让她上课不要那么卖力,要适当休息,可她领着一帮孩子玩得疯,她甚至比他们还疯。
林盈盈却赖他,“你咋不说是你不好?”
霍青山:“就是我不好。”
林盈盈就没脾气了,开始跟他撒娇自己嗓子不得劲。
很多时候吵架,都是互不相让针锋相对,谁都有小脾气,谁都不想服输都想压过对方,结果鸡毛蒜皮也吵翻天,吵完以后都不记得为什么吵。
霍青山却不会,不管林盈盈故意的还是真生气,他第一时间认错,然后再慢慢地跟她说。
而只要他率先服软,林盈盈不管多鼓的气囊都没气了,反而因为他先认错服软会哄她而更爱他,之后他哪怕再指出她的错误,她也欣然接受。
霍青山:“那我去找人问问。”
很快他就回来,带着一兜子冻梨,拿了几个洗洗然后放在盆里用水泡着。
林盈盈:“这是梨?麻麻赖赖的,真难看,能好吃吗?”
霍青山:“不许人家心里甜么?”
林盈盈亲了他一下,“像你一样呗。”
霍青山的嘴角就压不住地扬起来。
等化开以后,霍青山拿小刀削皮,然后切成小块用牙签插了给林盈盈吃。屋里烧着火炉子,热燥燥的,干巴巴的,吃了一盘甜水淋漓的冻梨,果然嗓子舒服很多。
霍青山:“等晌午再给你用冻梨熬个汤,放凉了兑上蜂蜜吃。”
林盈盈在他身上腻歪,勾着他的脖子,“青山哥,你以后就对我一个人这么好行吗?”
霍青山亲亲她,“行。”
林盈盈:“那孩子呢?你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想要孩子,有了孩子你就没心思对我这么好了。”
霍青山很认真地想了想,“不会,你永远比孩子重要。”
他还听梁志国等已婚有娃的说,这女人有孩子以后就不拿男人当回事了,经常晚上不是说累就是说烦,都不给碰了。
他觉得如果这样的话,那还是没孩子好,两人这样一起亲亲热热的多好啊。
不过一切还是顺其自然。
他也喜欢孩子的,只要一想她生的软嫩嫩的娃娃,他的心就会软软的,说不出的喜欢。
可他听人家说女人生孩子很苦,他又心疼她,祈祷着还是尽量晚一些,等她大一些再生也行,毕竟她现在还像个孩子似的呢。
等进入腊月以后,就开始准备年货过年了,场部的供销社也进了新货品给大家选购。
团部则按照级别发年货,粉条、冻豆腐、鸡蛋、咸鸭蛋、蘑菇、木耳等等,还有冻梨、冻鱼、冻柿子,都是一袋子一袋子的发给家家户户。
运输连长亲自给霍青山家送来的。
林盈盈看着那好几袋子冻梨,差点被吓着,这吃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她对霍青山道:“我得赶紧给娘他们写信,让他们准备着,来年春天好过来。”
霍青山笑道:“师部下令是招工,若是青芳青荷青峰过来还说得通。可他们是公社培养的农机手,不可能放他们走。娘和小弟小妹,对农场来说不是劳动力,他们凭什么资格过来呢?”
林盈盈理直气壮地道:“我们缺一个能唱会跳的老师,别人我不喜欢,青霞正合适。我们还缺个会踩缝纫机的裁缝,咱娘更合适。她俩过来,自然得带着小弟一起来上学。”
她嘟嘴,仰头瞅着霍青山,“怎么,你要阻挠我的计划?”
霍青山摇头,“我支持。”其实他已经按照林盈盈的心思给办好了,他跟团部请示过,想让娘带着小弟小妹过来。因为家里弟弟妹妹大了,都在上工,家里没人照顾,而林盈盈在这里也需要人照顾。
他不需要解释为什么林盈盈一个年轻小媳妇还需要人家照顾,高政委等人自己会脑补的,如果小媳妇怀孕了生宝宝,自然需要人照顾的。
团部已经同意了。
林盈盈就欢天喜地地给家里写信,让他们过了年就收拾,等家里春耕春种结束,这里也开始化冻,就让他们坐火车过来。
她还让丁连长给安排老家那边的战友,帮忙给他们安排火车票,她出钱给他们买最好的卧铺,不能让老太太累着。
她怕霍母认生离不了家不肯来,还在信里说了很多好玩的吸引他们。
腊月里小年那天,霍青峰去公社拿了哥嫂的信回家。
家里霍青花正领着妹妹们包饺子呢,谢三叔带着霍青湖和谢云在打纸钱,小年后基本处处都需要烧纸祭祖拜神等。
霍母则在那里点数这几个月他们发回来的工资,然后按照约定给他们发零花钱。
看到信回来,霍青霞和霍青湖就要抢着念。
霍青荷叹了口气,“去了趟城里,可把你们厉害起来了。”原本唯唯诺诺的霍青霞都敢在家里大声说话,还敢抢东西了呢。
因为林盈盈写信多,有两封信堆积在一起了,所以霍青霞和霍青湖一人一封。
林盈盈的信很有意思,永远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她把农场好一个介绍,就连大雪封门、摔跤、滴水成冰等都被她说得可爱极了。
霍母听到有孩子被怂恿着舔外面冻得很厉害的铁棍子,结果把舌尖冻上的,哎呀一声,“这孩子的舌头不得脱层皮啊?”
霍青湖等人没去也过想象不到,他嗤了一声,“夸张!”
谢三叔笑道:“不夸张呢,以前就听人家说,有把耳朵冻掉的。”
林盈盈还在信里说冻梨,冻鱼冻肉什么的,又说大家都圆滚滚跟球一样。
最后,她在信里邀请霍母带着青霞和青湖、谢云,来年春天过去住几个月,手续霍青山已经办好的。
霍青荷:“咱娘大年纪的,能坐火车吗?去了抗冻吗?”
霍母也有些忐忑,她没出过远门呢,而且坐火车咋坐啊?去了那陌生地方,她人生地不熟的,咋说话啊?
谢云则开心得直接蹦起来,把他亲爹都丢脑后去,“我和三哥要去!”
霍青芳:“我嫂子刚去那阵子,肯定吃不好,不知道得瘦成啥样了。”
霍青霞一咬牙,“要是娘不敢出门,那我去!我去了正好给嫂子做饭。”
霍母还有点犹豫,想儿子媳妇,又有点怕。
霍青花毕竟是大女儿,更了解老太太一些,她慢悠悠地道:“别是盈盈有了吧?她是不是说想吃咱家的杏脯,还想吃酸甜的青苹果来着?”
霍母一下子急了,“盈盈这要是有了身子,青山可照顾不过来,他粗手大脚的。”
这下子霍母恨不得立刻就要去了。
霍青荷和霍青峰姐弟俩也不掐架了,一致道:“娘,这都要过年了,你好歹在家过完年再去啊。”
一想到老太太要带着小妹小弟走,都有点不舍的了。
霍母:“我都和你们过了多少年啦,早过腻歪了,那农场我还没去过呢。我先去看看,要是好,以后也让你们去。”
霍青荷赶紧道:“我可不去啊。”
鸟不拉屎的能是什么好地方,要是大城市她去去还差不多。
霍母一旦说想去,人就有些等不及,就让霍青峰带她去公社给霍青山和林盈盈打电话说一声,这样早点出发还能赶过去和他们一起过年。
霍青峰眼泪汪汪的,一把抱住了她,“娘啊,去那里可不容易了,火车都得走十几天呢,不赶趟儿啊,你还是过了年再走吧。”
霍母拍了他一巴掌,“瞎说,我又不傻。”
霍母想家里几个都长大了,往前数天天都一家子守在一起,可大儿子15岁就离家了,之后就没在家过过几个年,而且媳妇都有身子呢,她可真等不及。
霍青峰几个拗不过,就带她去打电话。
林盈盈正组织了两个小学生合唱团去霍青山他们营部慰问演出呢,听说老家来电话她就赶紧拉着霍青山去接。
霍母拿到电话以后怯怯地喂了一声,然后就听见了林盈盈甜美的声音,她立刻就放松起来,第一次打电话忍不住大嗓门,“盈盈啊,我们商量好了明天就出发,你来得及给我们安排火车票吧?”
电话那头的林盈盈赶紧捂着话筒,惊讶地跟霍青山小声道:“娘他们要明天出发,我本来还怕他们不来呢?”
霍青山笑了笑,“只要想来,他们自然会立刻动身。”
林盈盈也高兴,就跟霍母和霍青峰说了一下,明天会有人去接他们,让他们在家等着就行,让他们只带自己的衣服被褥就行,其他的都不用带。
挂了电话,林盈盈又让霍青山去找老丁帮忙。
老丁二话不说就联系自己原驻地的战友,让人帮忙买票、接送。还要联系一下省城火车站的熟人,让他们帮忙照顾一下霍母几个,等到了省城带他们去招待所住一宿,第二天在省城换车。
家里到农场没有直达火车,必须要去省城转。
霍母带着三个孩子过来,首要的问题就是解决住处。
霍青山去营区要了两张上下床,分别放在两个北屋里,因为有火炉和火墙,北屋不用睡炕也很热乎。
之前他就计划着自己稳定了让家里人过来,所以两个北屋设计得比较宽敞,现在放了床,房间里也能放下柜子或者别的。就是林盈盈的那些箱子,要搬几个出来放在主卧的地上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