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一杯接着一杯的酒。
徐则厚最后陷入了深深的感慨:“所以我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就很害怕,我就觉得,如果我不好好带带他,他会走很多歪路的,也许他会成为下一个陈西和。他那么聪明,我不希望他浪费了他的天赋。但是我根本就改变不了他。所以你出现的时候,我真的特别高兴。”
裴砚忽然很快地接过话头:“我知道。”
他明明一直都没醉的,但是这时却好像因为这段故事醉得神色微醺。
徐则厚说到激动处,眼底泛起了水光:“是啊。你来了以后,他愿意参加竞赛了,他愿意参加辅导了,他不迟到了。你出现,从此,他的人生就青云直上。所以那段时间,你走以后,我真的很怕,怕你的离开会让他崩溃,会让他重新变成原来那个他自己。他太没有安全感了。庆幸的是,他熬过来了。”
裴砚同徐则厚干杯,饱含感情地说:“谢谢你,徐老师。”
“不,你们相互感谢就好了。没有你,他也许会成为下一个陈西和那样的亦正亦邪式人物;没有他,你也许会成为下一个裴冬青那样悲剧式的人物。也许这就是命运吧,也许这就是所谓天下大同所谓人类命运同体所谓阴阳八卦图的真正奥义吧。你们的人生是你们由彼此来完整的。”
徐则厚顿了顿,祝福道:“你们就是彼此生命中最伟大的真理。真理永不灭。作为真理的见证者,我感到无尚荣幸。”
“遇到徐老师,我也很荣幸。”
徐则厚哈哈大笑:“互吹可还行,啧,听了这么多那小子的事,现在有什么感想没有?反正你就是来套我这些话的。”
裴砚又要了两瓶烧酒,难得玩笑:“可能再给老师倒两杯酒,还能再听点吧。”
徐则厚嫌弃脸:“(ˉ▽ ̄~) 切,没个正经。我还以为你听了要哭上几个来回,感慨下那小子活得真不容易呢。那小子的生活费都是自己帮人考试赚钱的。”
裴砚笑着温和说:“我原来大概能猜出一些。听了这一些之后,心里更踏实了一些。”
“嗯。你们很合适。我从那时候就知道你们很合适。我那时候就想给你们拉郎了。不过我只是想让你们发展成知己,没想到你们发展得更猛。”
“我知道。老师那时候专门让我管他的出勤。老师有心了。”
“(ˉ▽ ̄~) 切,这叫给你机会跟人相处好不啦。说吧,你那时候也瞧上他了是不是?”
“……”
“他瞧上你挺早的,因为他学你左撇子被我抓到了。你么,我看你干啥都觉得在搞暧昧,明明你啥也没越界。真受不了你啊有时候。”
“……徐老师,你喝醉了。”
“(ˉ▽ ̄~) 切,不敢承认吧你。”
裴砚的手机响了。裴砚扫了眼来电显示,笑着冲徐则厚比个虚,示意老师别出声,“醒了?”
“嗯。在哪儿呢?”
“在去商场的路上,明天不是去见徐老师么,给他买个礼物。”
“……………………”
那头没声了,十有□□是脾气上来了。如果每一个秒沉默的时间能够代表一个辛也给裴砚列的罪状的话,大概可以有:
1,为什么我睡之前没跟我说你要去商场买礼物
2,为什么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去商场买礼物
3,为什么没给我留言告诉你去商场买礼物
4,………………
裴砚看了眼徐则厚,说:“我马上回来了。”顿了下,想起什么,裴砚问,“饿不饿?”
迎接裴砚的,是徐则厚嫌弃地挥手,大概是让他赶紧麻溜地滚。
“还好。”
“那等我回来,酒店一块吃?”
“嗯。到了给我电话。挂了。”
结束通话,徐则厚的眼神就没怀好意,“我觉得我作为一只万年单身狗,不婚主义者,还是很幸福的。”
裴砚笑:“我虽然不是,但也挺幸福的。”
“切,瞧你美得,赶紧滚回去吧。今天的一切听过就过。”
“好。谢谢徐老师。我回去了。明天再见。”
徐则厚看着裴砚匆匆走远的背影。
从少年时就是如雪松一样挺拔干净的背影,直到现在,依旧如是。温和从容,不张扬,不跋扈,能给人以强悍的安全感。而安全感,正好也是辛也最需要的。
让徐则厚想起裴砚回国以后,在之川三中念高三,有个晚自习的时候,裴砚忽然请假,说要去安徽。
安徽有中科大,中科大有辛也。
他问裴砚,要去那做什么。裴砚当时大概是说,辛也胃病犯了,过去看看。
裴砚出校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背影。
温和从容,不张扬,不跋扈,充满了安全感。
这个背影有驯服世界所向披靡的能力,但这个背影却不动声色地选择了被人驯服。
自此以后,风尘仆仆,千万里路,都是奔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