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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肖铎正背对着他换衣服,应该是刚刚脱掉了睡衣,露着宽阔、有力的肩背。
    钟蘧眼珠一转,几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美色一惊,立刻就醒了。
    五感神识回笼,先是想到自己昨天十分失控地在肖铎面前哭了一场,还强吻他,僵硬地拉了拉被子,想把自己埋起来。
    再然后,他就想起睡前听到的话——“追到了。”
    钟蘧嘭地弹坐起来,趴上了肖铎的背。
    肖铎好笑地前后晃了晃,“怎么了小朋友?”
    钟蘧歪在他肩膀上,带点不可思议地轻轻问:“我,我确定一下,我追到你了?”
    肖铎用侧脸贴了贴他,“追到了。”
    钟蘧:“那,那你是我男朋友了吗,我的意思是,我们在一起了?”
    肖铎的手环到他身后,一下把他背了起来,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是啊,我的小男朋友。”
    钟蘧开始趴在他后背上傻乐。
    *
    钟蘧这一整天都在傻乐。
    这一天从札达县开到狮泉河镇,大约250公里,是这几天来路程比较短的一天,路上也没什么特殊的景点,大多是荒漠戈壁,也能看到成群的牛羊,不过据憨哥说,这羊已经换了一个品种,是岩羊,钟蘧分不出什么绵羊山羊岩羊,就只嘿嘿嘿笑着,连连点头,夸憨哥知识渊博。
    憨哥:“……”
    路上过几座山,山上的车道很窄,有边防官兵的车队载满西瓜千里迢迢送来补给,高大的军用卡车几乎塞满了车道。憨哥把车停在较宽的地方,让车队先走,钟蘧探头看,只见每一辆车前挡风玻璃上都放了一个黄底红字的牌,歪歪扭扭的字写了“后有车队”,最后一辆则写了“车队过完”,显得有点可爱。最后是一辆指挥车,驾驶座上坐着戴墨镜的兵哥,看钟蘧探着头,给他敬了个军礼。
    钟蘧大喊:“叔!你好帅!”
    那指挥车驾驶室的玻璃居然拉下来了,那兵哥带点痞,把墨镜挑开,也朝钟蘧喊话:“干嘛呢,我们为了祖国的边疆晒得沧桑了点,怎么就‘叔’了?”
    钟蘧大笑:“哈哈哈哈哈,辛苦了,哥!”钟蘧给对方敬了个礼。
    对方比了个大拇指,车窗摇了回去。
    憨哥:“……”
    开车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能这样跟兵哥搭上话的活宝。
    肖铎陪着钟蘧坐在后座,他心情也很好,看小朋友笑也跟着笑,笑一阵,他探到小朋友耳边:“夸谁帅呢?”
    钟蘧脸红了,他瞄了一眼憨哥,也探到肖铎耳边,彩虹屁说来就来,“兵哥当然帅了,他们保家卫国呢,不过你不一样啊,你保家为我,是我的边防兵,我的战友,我的首长,所以兵哥是一般的帅,你是不一般的惊天动地的帅,你帅得我‘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一瞬间烦恼烦恼烦恼全忘掉’。”
    他看了一眼肖铎,又觉得对方这么点事儿都吃醋的样子十分可爱,喜滋滋地补充了一下,“你要大度一点,比如我这一路还有个梦想,就是想当村长家的女婿,但你也要知道,我就是开玩笑的嘛。”
    肖铎拖长了音,问:“村长家的女婿?”
    “儿婿,儿婿。”
    “儿婿?”
    “……佩枯错边上那个小哥哥跟我说,他家里有两百六十二头羊,还有牦牛呢,有点心动哈。”
    肖铎:“……”哈?
    肖铎感到有点好笑,自己居然输给了两百六十二头羊,他用他那双凤眼凉凉地斜了一眼钟蘧,低头惩罚一般在钟蘧嘴上咬了一口。
    钟蘧几乎从座位上跳起来,吼道:“你干嘛!”他见憨哥回头看了一眼,又捂着嘴压低了声音:“你干嘛啊,这大庭广众的。”
    肖铎的眼睛眯了一下。
    钟蘧反应过来不对,这已经是第二次他因为憨哥的视线推开肖铎了,他有点惴惴,“哥,我,我就是还没习惯,不是,其实,就是……还没那么勇敢。”
    肖铎叹了口气,他其实也没想逼小朋友非要面对他人的眼光,只不过自己潇洒恣意惯了,一时心旌摇动,失了分寸。
    “没事,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他摸了摸钟蘧的头,“有我在,你不用习惯,也不必勇敢。”
    *
    狮泉河镇是一个常驻人口约一万的小镇,从冈仁波齐神山发源的四条河,狮泉河、象泉河、孔雀河和马泉河之一的狮泉河就流经这里,经托布噶鲁勒出境以后,汇入印度河。“白墙红檐黑窗框、彩绘楣头栅格窗、钢化玻璃钛金门、铁框铝板亮店招”,狮泉河镇也是进入阿里无人区之前最后的驿站。
    三个人在这天下午抵达狮泉河镇,将在这里住两个晚上,主要是补充物资,中间绕道去中印边境的班公错游玩。
    这一天两夜节奏很慢,而且西藏的雨季终于过去,走在哪里都是一片闪亮,以至于后来钟蘧回忆起来,这一天两夜就像一场舒适、安逸又闪光的约会。
    第一天晚上,两人在狮泉河一家有名的川菜馆吃饭,其实一路走来,除了玛吉阿米餐吧,吃的都是四川和湖南馆子,可见别提什么甜豆花、咸豆花,辣味才是真正中国人舌尖上的味道。然而肖铎却是个不会吃辣的,钟蘧同行这几天,早就记住了,在点菜的时候仔细选了几道不那么辣的菜,又叮嘱老板娘,“少放点辣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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