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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许沐沉默了。
    罗迹握了握她的手,看向赵美云,“应该是因为小沐。”
    赵美云疑惑,“什么意思。”
    “小沐救过他女儿。”
    罗迹把许沐怎样救喜乐,以及喜乐在北京住院时许沐对他们父女俩提供过的帮助都告诉赵美云。
    赵美云:“所以他心生愧疚,良心发现去自首?”
    她有些不信,“他隐瞒了这么多年,甘心吗。”
    甘心吗?
    也许不,但他从此以后将会忍受良心的煎熬和折磨。
    每个人内心深处都蕴含着欲望与贪婪,只不过有些人可以自控,有些人不行。
    欲望和贪婪也是多面的,有人对金钱有着极度的热爱,有人偏偏视金钱如粪土,反而对感情要求极高。
    每个人的选择不同,造就了每个人不同的人生,不同的轨迹。
    这一晚,许沐和罗迹住在老房子那边,第二天一早他们三人一同去了警察局。
    罗迹不方便进去,他在外面等。
    警方那边已经给梁信做过笔录,也审过,梁信将自己所有知道的事全都说了。
    他供出一个人。
    薛明坤。
    在梁信的口供中,是薛明坤背着许清丰擅自修改工程图纸,把降低了用料标准的采购单混在其他文件中骗许清丰签了字,并贿赂审核单位使得工程顺利通过,从中获取高额利润。
    梁信无意间得知此事,薛明坤给了他一笔钱封口。
    当时他还欠着外债,一时鬼迷心窍,便答应了。
    真相如此残酷。
    无论如何许沐都想不到,那个父亲口中的多年好友,那个口口声声要照顾许沐的薛明坤,竟是始作俑者。
    他是怎么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说出那些话的。
    许沐问:“薛明坤呢?”
    对面警察说:“我们已经联系青城方面的警方,第一时间把薛明坤控制起来,我们的人也过去了,相信很快会有结果。”
    许沐攥紧拳头,“我要见他。”
    “现在只有律师能见他。”
    许沐:“你们有把握吗?如果他不承认呢?”
    警察说:“我们现在有梁信的指证,也在调查他这些年的银行流水,重新调查那家审核公司,一旦证据链完整,就算他不承认,我们也会依法起诉他。”
    许沐抿着唇,“那我要见梁信。”
    警察摇了摇头,“抱歉,你也不能见,不过,”他顿了顿,“梁信有句话,托我带给你。”
    许沐望着他。
    警察说:“对不起。”
    从警局出来时,一直等在外面的罗迹立刻迎过去,牵住她的手,“怎么样。”
    许沐没有说话。
    赵美云也有些沉默。
    时间久远,有些证据早已不复存在,重审难度太大,除非薛明坤自己承认,不然不知道要等多久。
    赵美云看了眼时间,“你们回家吃饭吗?我让你叔提前做。”
    许沐摇了摇头,“我想回家睡一觉。”
    赵美云没有勉强,“那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
    罗迹陪许沐回了家,他们中午没有吃饭,许沐似乎也不想吃,她脱了羽绒衣,就走到卧室里随便躺在床上。
    罗迹站在门口看了一会,走到床边把她的拖鞋拿掉,躺到她身边,一直手臂撑着身体,一只手去摸她的脸。
    他拇指在她脸上蹭了几下,低声说:“怎么了,嗯?一直不说话。”
    许沐睁开眼睛,两人对视一会。
    她挪蹭身子,靠近他,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对不起。”
    罗迹轻拍她的背,哄着,“为什么说对不起。”
    许沐把脸埋进他胸口,“今天是你的生日,我没有送你礼物,还要你陪我折腾。”
    罗迹笑了笑,低头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没关系,爸爸的事要紧。”
    许沐躺在他怀里,慢慢把薛明坤的事说了。
    罗迹许久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感叹人性难辨,也许恶魔就在身边。
    他摸摸她的头发,“想吃什么?我去买。”
    许沐摇头,“不想吃。”
    罗迹说:“要不还是打卤面荷包蛋?就当你给我过生日了。”
    许沐睁开眼睛,“那我去做。”
    “我做,你等着。”
    许沐:“哪有过生日的人自己动手的。”
    罗迹捏着她下巴亲了一下她的唇,“我愿意。”
    下午两人吃过饭,罗迹陪许沐去了一个地方。
    是从警察那里拿到的地址,离许沐家很远,在郊区。
    那里都是老旧的胡同和狭窄的街道,因冬日显得格外萧条。
    许沐和罗迹站在胡同口,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奶奶牵着一个小女孩,两人都走不快,老奶奶步履蹒跚,从兜里摸出一把小钥匙,开自家的铁门。
    喜乐很乖,不吵不闹站在一边等。
    她还戴着许沐给买的帽子和围巾。
    两人一起进院。
    罗迹看向许沐,“要去看看吗?”
    许沐摇了摇头,“不了。”
    她嗓音很低,“如果她问我爸爸去哪了,我不知道怎么说。”
    她什么都不知道也好,可以开心快乐的生活。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他们没有在桐州等,北京那边还有许多抛不开的事要处理。
    只是许沐会常常跟桐州警方这边联系,询问进展。
    后来她知道,当年收到那笔钱,薛明坤没有挥霍,没有买房子买车,全部用在这些年妻子的医疗费用上。
    一笔笔流水,清清楚楚。
    坏人也有情。
    也许有些人,正是因为有情,才被迫变为坏人。
    可即便如此,也不值得同情。
    薛明坤那边,据说一直闭口不承认,还找了金牌律师替他辩护。
    他们不知准备了什么证据反驳,但听说那个律师从没有输过官司。
    这个周末,许沐要去青城出差,拍东西。
    忙完后,她买了一束鲜花,去了薛明坤妻子所在的医院。
    依旧是一间vip单人病房,环境好,安静又舒适。
    许沐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病床上,薛明坤的妻子瘦了许多,整个人状态非常不好,许沐想起薛明坤曾说过,她只是挨日子罢了。
    这样活着,对她来说,也是一种煎熬吧。
    也许薛明坤的执念早已不在她身上,而是在自己的心里。
    那场车祸,让罗迹没了父母,罗曜从此坐上轮椅,薛明坤的妻子成了植物人。
    为了延长妻子的生命,薛明坤不惜违法犯罪,获取钱财,害了许沐的父亲。
    这一连串的因果,让人唏嘘。
    如果当年能避免那场车祸,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世间没有如果。
    开车的人,掌控自己的生命,也掌控别人的生命,哪怕有一点点的不专心,也可能酿成大祸,害人害己。
    所以,为了自己,也为那些无辜的人,请小心。
    许沐没有进去,拜托护士替她把花带进去,转身离开。
    当她即将转弯时,听到身后一阵嘈杂,她回头看过去,发现几名医护人员急匆匆走向走廊尽头,不知去哪间病房。
    她看了几眼,没有停留,进了电梯。
    第二天回到北京,罗迹来接机。
    他接过许沐手里的背包自己背着,另只手把人搂进怀里,“怎么样,累不累。”
    许沐摇头,“不累,你来多久了?”
    “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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