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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明着没有认亲,但兰延之和狄其野的长相摆在那里,小兰大人对定国侯也甚至濡慕,具体有多亲,姜扬是个不爱嚼舌根的外人,并不清楚,但这门亲戚应该是跑不掉的。
    顾烈近来也在想,若是狄其野刚回宫的时候,干脆把话说开,也许下一回狄其野出去还是抛诸脑后,那也比这么算计着让狄其野自己去想要好。
    可一想到这人说不定下回跑出去,寻着机会还是要披甲上战场,顾烈就是放心不下。
    顾烈皱眉:“他以为他刀枪不入呢。前些日子在南边,混到南疆都护军里打仗去了。”
    姜扬一时无言以对,这不仅是家务,还是夫夫内务。
    按常理,三十五岁的将军去打个仗能怎么了?但这将军不是一般的将军,那是他们大楚顶梁柱的命脉所系,万一有个什么万一,就连姜扬也后怕。
    可这都过去有一个多月了,两口子之间,不带秋后算账的啊?这两人相处还用兵法呐?
    要不是寻思着陛下没其他人可咨询,姜扬都不想趟这个浑水,也只得提醒道:“陛下,那您和狄小哥好好说说。”
    “要是说了有用,我还愁什么?”顾烈也是愁得久了,说着都有了分激动的模样,但很快又收敛下去,无奈的说,“他这个年纪,也好该想想往后了,他自己不着急,样样都得我推着他去想,那我要是不在了呢?”
    这话一出口,姜扬立刻变色,喊了声“陛下”,郑重道:“陛下慎言。”
    顾烈更加无奈:“姜大哥,你在我这个年纪,上有老下有小,肯定也操心过后事。我也一样啊。”
    话这么说,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姜扬想了想,还是回归根本道:“陛下,狄小哥这些年,大多数年月,都在未央宫。”
    这是顾烈再清楚不过的事实,因此只是嗯的应了一声。
    “狄小哥留在未央宫,全是因为您。”
    “您觉着,这天底下,除了您,谁还能让狄小哥低头退步?”
    “与其担忧身后事,不如过好眼前日子,您啊,好好跟他说说,狄小哥是个好的,他不会不顾忌您。”
    顾烈若有所思,郑重地跟姜扬道了声谢。
    *
    结果话虽是这么说,但顾烈既然把局布了,即使半途不用,也想看看究竟狄其野自己能不能悟出什么来。
    狄其野终于从兰府回来,手里捧着个盒子,当初他拿这个盒子把那净雪红梅玉杯还了回去,如今兰家祖父连盒带杯给他还了回来。
    兰延之脸色煞白,一双眼睛流泪流的发红,说这玉杯是祖父遗命,若是大哥不收,日后兰延之到地底下,着实无颜面对祖父双亲。
    于是狄其野推辞不得,只能拿回来了,放在小书房的博古架上,恰好顶了数年前打碎的那个瓷瓶的缺。
    顾烈点评:“兰家有心了。”
    他不出声还好,一出声,狄其野的眼睛就瞪过来了:“你也有心了。”
    顾烈反问:“我怎么有心了?”
    狄其野语气平板地说:“兰大人托我带个话,说是感谢您特意派近卫找我将兰家祖父带进京城,成全他一片孝心,您的大恩大德,兰大人必定结草衔环而报。”
    顾烈哦了一声,又问:“那敢问狄大人,我做错了?”
    狄其野抱起手臂,直视顾烈:“您没错,您做事哪有错的。先是携兰家祖父进京,再是探望祝北河,您用心良苦。不就是我偷偷打仗的事吗,你有话不能直说?一天到晚算算算你颜法古啊?”
    顾烈再问:“那我要是直说,有用吗?要是有用,你会偷偷去打仗?”
    狄其野一时语塞,可这话赶着话,原本内心还有三分歉疚,此时也顾不上了,不服气道:“我打个仗怎么了?”
    顾烈语气平静:“怎么了?你要是受伤了呢?你要是受重伤了呢?你要是”
    顾烈闭上眼,到底是不肯把这句话说完整。
    “打个区区小国,你看不起我啊,”狄其野语气也软和下来。
    顾烈眼也不睁,慢慢地说:“你要是正经出兵,带上你养在云梦泽的精兵们,前方有堪舆队探路,后方有大部队待援,你要打,那就打。你这回是吗?你是带着你一日都没练过的兵,不仅孤军深入,还是刻意诱敌围攻,你大楚兵神,好大的本事!”
    “你做这件事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个万一,你让我怎么办?”
    狄其野即使自信自己绝不会输,事实上他这一仗也打得漂漂亮亮。可面对这样子的顾烈,他心里到底是知道心虚:“我有不对,但是,你也不该”
    话说半截说不下去,狄其野放弃道:“是我错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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