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齐婉君的最后一点儿犹豫也给吓掉了,大声道:“杀千刀的!”
折晚再接再厉:“还有还有,听说蜀州那边有个秀才自小就跟表妹订婚了,可表妹家道中成了青楼女子,他家只能为他再选了一门婚事,谁知道秀才和表妹为了在一起,就把后来的未婚妻杀了!”
她一边说还一边煞有其事的圆谎:“青楼女子多有心机啊,杀人的药多的很哩!”
平妈妈:“......”
越编越没谱了。
她看看吓得脸色青白的齐婉君,将三个孩子赶走,“这信既然是偷偷送来的,那可能是张袅私自做主,刘家人还不知道,咱们现在也不能声张出去,万事还要再做打算。”
表妹叫张袅。
折晚还要说什么,就被平妈妈一瞪,“晚姐儿,你送黛姐儿回屋,这事情我和你阿娘还要好好想想才行,要是出了一点岔子,黛姐儿就会被耽误了。”
折晚赶紧闭嘴扶着折黛回去,折虎跟在后面,等孩子们都走远了,齐婉君才哗啦啦掉泪珠子:“平妈妈,这可怎么办啊?”
她在折黛面前镇定,可这时候却一点儿主意都没有:“要是退婚了,咱们黛姐儿可怎么办哟,她都十七了!再想找个好人家就难了。”
就算错不在女方,可退婚却对女方苛刻多了。
她擦着泪,“难道要我的黛姐儿嫁个商户人家的不成?”
那刘家好歹还算是耕读之家,是齐婉君能为折黛找到的最好的婚事。
平妈妈就道:“那难道要咱们咽下这口气?要黛姐儿嫁过去?”
齐婉君立马厉声道:“不行!我苦了一辈子,可不能让我的女儿跟我一般还是苦的。”
她握着平妈妈的手,“那不要脸的既然敢写信来,就说明是个嚣张的性子,又是刘夫人娘家的人,刘夫人自然向着那贱人!且刘庚不是个混来的,可还是被勾着做了这事情,想来确实是动了情,年少之情最是难断,这般一来,我的黛姐儿嫁过去骨头都会被啃没的。”
平妈妈就觉得齐婉君看到了本质,道:“夫人,我也是想到了这个才觉得退婚也行,若狐狸精是别人还算了,可却是个亲戚,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再说了,你不也是因为有个现成的例子在,才被吓着的吗?”
齐婉君就有个手帕之交,嫁给了一个云州城里一家商户,结果那商户在之前就跟自家表妹有了苟且,一家子人偏帮着表妹,齐婉君的手帕之交嫁过去没几年就被气死了。
这事儿她只闲谈的时候跟平妈妈说了,几个小的都不知道,今儿见齐婉君这么大反应,还只以为她被气着了,只有平妈妈知道,这里面五分是气,还有五分是吓,就怕折黛也走了那位手帕之交的老路。
齐婉君想起这事儿就心有余悸,正要说话,就见平妈妈突然眼睛瞪成了铜铃,“晚姐儿!”
折晚心虚的从廊下的柱子后走出来,傻笑:“我就是路过。”
平妈妈又想动手了,齐婉君扯住她,给折晚分配任务:“你这几天看书了吗?是不是连带着虎哥儿都没看书了?”
她眼神一眯:“虎哥儿?”
折虎从另外一根柱子后面出来。
折晚只好牵着折虎的手沮丧的回去。
随着她个子越来越大,偷听更不易了。
第9章 大明寺的斋饭
齐婉君跟平妈妈商量了一夜,第二天却不肯透露一点点消息给折晚,让她吃肉包子也吃的像嚼蜡一般,没滋没味的过了一上午。
下午平妈妈就打发她去写信,“给你舅舅寄过去,让他来胥江一趟。”
然后就什么也不肯说了,无论折晚怎么逼问,嘴巴都闭的紧紧的。
“小祖宗,我忙的很,你以为我是你啊,一天到晚正事不做到处闲逛。”,平妈妈板着脸侧过身,“快回去教虎哥儿认字!”
无情无义不讲情面!
折晚哼哼唧唧的跺着步子离开,决定一天都不和平妈妈说话。
平妈妈好笑的朝着她气啾啾的背影喊了声:“晚上给你做枣糕吃?”
“给你吃五块?”
折晚的步子就跺的更大声了,嘴巴咧开,得意极了——她觉得自己取得了最终胜利!不过转瞬间又觉得富贵不能淫,边走边道:“我才不吃你做的糕点哩!”
路上遇见了折黛。
折晚蹦哒过去:“大姐姐,阿娘和平妈妈跟你说了什么没?”
折黛笑眯眯的捏捏她的手:“没呢。”
折晚就一把挣脱她的手,“不知道还捏我!”
她愤愤不平的回屋去了。
这丫头!
折黛弯起嘴角,步子欢快的进了齐婉君的院子,一进去就见她阿娘正在写帖子,她看了眼,上面的名字大多是折家和刘家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
这是在为她的退婚做打算呢。
她的眼泪就忍不住了,掉过头擦擦眼泪,也不说刘家的事情,反而说起了折晚,笑着道:“越发脾气大了,刚刚还甩我手呢。”
齐婉君就骂:“彻彻底底的窝里横!仗着自己有一身大力气,平日里见着打架都不带害怕!她怎么不想想,自己是个女儿家,力气大有什么用?将来婆家对她不好,她还能拳打公婆,脚踢夫君吗?”
折黛笑了:“她还真能做出来。”
齐婉君就瞪大女儿:“你也不管管她,她听你的。”
想起小女儿就愁。
她叹气道:“所以啊,折家跟刘家后面的事情,你也不能跟她说,免得她这狗脾气太爆,忍不住,又要去偷摸揍人。”
折黛就道:“我和平妈妈倒是不会说,可她要是黏糊你,说不得你就投降了。”
别看齐婉君骂的最狠,可往往最先抱着折晚喊祖宗的也是她。
齐婉君便笑道:“哎哟,那死丫头撒起娇来真让人心疼,不过你放心,我分得清轻重。”
可一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折晚抱着自己苏出来的小龙猫抱枕要蹭齐婉君床的时候,齐婉君就一时大意失了荆州,让人爬到了床里面。
她骂道:“多大的人了,还跑来跟母亲挤!”
折晚麻溜的往被子一滚一缩,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满足的舒口气:“阿娘,你还是尽早交代了吧,不然今晚咱两都不要睡了。”
齐婉君想将人赶出去,又怕冷着她,只好上床狠狠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好好睡!”
她自己躺床上,将被子盖了,不肯说话,折晚便去挠她痒痒,齐婉君怕痒,在被子里笑成一团,最后实在受不了了,只好敷衍道:“还能怎么办?咱们有那不要脸的信,已经占了理,随后只要将这门婚事的坏影响都砸在他刘家门里,咱们黛姐儿照样能再嫁个好人家!”
可具体怎么做,她却是怎么也不肯说了,折晚哼了声,到底不敢继续问,眼珠子一转,问起齐婉君自己的事情来:“阿娘,你想过再嫁吗?”
齐婉君正得意荆州不算完全失守,就听见了这虎狼之词,吓得一咕噜爬起来,又一巴掌拍她大腿上,大声骂:“死丫头,你说什么浑话呢!”
这下子也不心疼她冷着还是冻着了,连人带被子将人轰了出去,然后门啪的一声关上,脸这才红的跟个什么似的,“这丫头!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可这话就在她脑子里烙下印了。
于是等第二天,平妈妈端着小米粥肉包子上桌,折黛带着弟弟妹妹过来吃饭,都吃的红光满面,只有齐婉君,心不在焉的。
平妈妈吃完饭就嘀咕:“怎么倒是夫人这个样子?”
照她想的,应该是没打听出事情的折晚会着急啊。
一旁的折晚心虚的低下头,跑去了折黛的院子里消遣。
她左看看右看看,这才发现她姐的闺房大变样子了,之前有些死气沉沉的摆设换了出去,摆进了一些比较雅致和俏皮的小物件,还发现了她和虎弟做的小猪存钱罐——没错,她苏出来专门存铜钱的!当初做了三个,折虎一个她一个折黛一个,可惜她和折虎都没钱可存,存钱罐早就不知道丢哪里去了。
自己做的东西一直都在被使用,折晚高兴的很,哄着她姐砸罐子:“看看多少银子了!”
折黛拗不过她,只好砸了罐子,数了数,竟然有三两银子,折晚有些羡慕:“阿娘肯定多给你银子了!”
折黛就道:“你也不想想,平妈妈一不给你做好吃的,你就拿了银钱去酒楼叫菜,你的银子还能剩吗?虎哥儿的银子也被你哄走了吧?”
折晚再度心虚:“我会还他的!”
不过被说了一顿,却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折黛捧着一堆铜钱,索性道:“最近晦气的事情多,咱们去寺庙里拜拜吧?”
折晚本来很不愿意,可折黛接着说了句:“大明寺的斋饭你不是很喜欢吃吗?”
折晚就撅嘴:可她现在讨厌道士,连着一起讨厌起了所有的宗教迷信!
但这是折黛提出来的,她看看折黛的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行吧,只要折黛开心就好了,信佛就信佛吧。
然后就心安理得的沉浸在可以去大明寺吃斋饭幸福里,飘飘然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没写完,卡一下,我睡会,下一章明天下午两点。
第10章 斋饭
折家人风风火火,折黛说要去寺庙烧香,便都一刻都等不了了,定了第二天就去。
折晚于是早早的起床打扮,口脂胭脂蜜粉一样都不落的往脸上折腾,这般还不满意,又将折虎拎过去扑粉。
折虎苦不堪言,肉嘟嘟的脸皱巴成一团,做出最后的挣扎:“二姐,咱们是去上香的!”
又不是去选秀。
折晚就气他心思不缜密:“那佛门道门别看平日里没交集,可两家争信徒争的厉害,怎么会不关注彼此?咱们要是狼狈的去大明寺,说不得转头折图就得到消息了,你想让他看咱们的笑话?”
一语惊醒小胖墩,这下子他也不挣扎了,还拿着铜镜左看右看的要求补妆:“眼角下再给我铺点粉吧。”
昨晚看书太晚,都有黑眼圈了。
两姐弟在房间里磨磨蹭蹭,平妈妈早就准备好了藕饼水晶饺子,见人还不来,只好噔噔噔跑到院子里喊了声:“再不出来藕饼就没了!”
折晚就牵着折虎出来,平妈妈一瞧,眉毛一颤,大骂道:“晚姐儿,你又拿你弟弟作什么妖!天爷啊,怎么粉扑这么多,都成了个面团了,快去洗洗!”
她强硬的抱起折虎就走,“秋沁,给三少爷打水来。”
秋沁哎了声,应声去了。
折晚就只好一个人进屋吃饭,她小声嘀咕道:“都不懂时尚!人家小鲜肉都这样扑粉!”
齐婉君夹了个饺子正要吃,闻言瞪过去:“嘟囔些什么呢,快吃。”
虽然没听懂,可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折黛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折家没那么多规矩,一定要人到齐才开吃,她用帕子擦擦嘴角:“晚姐儿,你今天很漂亮。”
折晚就忍不住搔首弄姿,恨不得将自己一身化妆本事立刻传授,可惜折黛最近转变的十分彻底,从一个爱绣花爱做衣裳的少女转成了只爱看账本的精英,让她不敢造次,于是只好王婆卖瓜:“还是我底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