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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夜里,林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他的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味道,一闭上眼易觅的声音就回响在脑海里。以及她胳膊肘轻擦过他肩膀时的触感,每一样都异常清晰。
    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
    以姐弟形式,反复在界限之间来回试探。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是谁比较擅长。
    他彻底醒来时,已近中午,窗帘缝隙处照进来的阳光太过刺眼,于是翻了个身被子也被他推开,明明房间开了空调,可是后脊处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追究其原因,应该是那道妖娆细影入了梦。
    随便套上一件衣服,打开门。抬头一看,易觅房间的门是开着的,他直接往里走去,竟发现没有人在。
    林寻走下楼,阿姨正在往细长的玻璃花瓶里插摆新鲜的花束,满屋的百合香味十分浓郁。
    他喝了一口水,转过身问,“阿姨,你看到易觅了吗?”
    明黄色的花粉沾到了阿姨指尖,她用围裙擦了擦手,回答道,“她同学刚才来找她,吃过早点就走了。”
    他一顿,手里的玻璃杯放到了水池里。
    “大周末的,没说去哪了吗?”
    阿姨摇了摇头,拿起喷壶对准花朵喷了一下,“没说。”
    林寻胳膊支撑着桌子,眼睛往窗外看,多日连绵阴雨,今天终于放晴。
    恰好正午时间,正是最热的时候。
    他抬起手抓了抓头发,转身走上楼梯。踩了两节楼梯后又停住。
    “阿姨,她的同学是那个来过家里的女生吗?”他在楼梯处侧过头问。
    “不是的,是个男同学。”
    林寻没再说话,直接走上了楼梯。连阿姨在后面问他中午想吃什么都没回应。
    水杯里的水溅到了水池边缘,形成了一个个小水珠,一点一点往下流。
    玻璃杯底映照着天空云朵,轻飘飘的,棉花糖一样。
    *
    易觅走到书架前,想要拿自己寻找的书。
    刚抽出来一本书,就听见隔壁书架旁传来一句,“你跟林寻怎么样了啊?”
    她的手顿住,停下了想要翻页的动作。
    “我觉得还不错诶。”那女孩轻笑了一声,“上次他打球的时候,喝了我送的水。”
    另一个女生吸了口气道,“那他肯定对你有点意思。”
    易觅眨了下眼睛,悄悄从刚才抽出书本的缝隙看向对面。
    结果发现是上次那个短发女生,名叫彭文文,看来她们还真是有缘。来图书馆自习都能碰上。
    她随手将书本放回了刚才的地方,转身走回了自习处的座位上。
    坐在她对面的男生叫简箫,曾经跟她是一个班级,现在她降到了平行班,而他依旧在最优秀的班级里发光发热。
    简箫看她两手空空回到了座位上,好奇问道,“不是说去找辅导书了么,没找到?”
    易觅摇了摇头,没说话。
    他低头思索了一下,又抬起头看她,“易觅,你大学打算考到哪所学校?”
    “还没想好。”易觅口气随意,“怎么了?”
    “我想跟你去一个大学。”男生声音轻轻的,有显而易见的温柔,“我喜欢你,以前到现在,一直喜欢。”
    易觅愣了一下,抬头环顾四周,发现旁边并没有什么人。
    她抿了抿嘴唇,低声说,“喜欢我?那你打球的时候,会喝我送的水吗?”
    “什么?”
    简箫皱了皱眉,没有听懂她的话。
    夜幕星垂,客厅只开了一盏在沙发旁边的吊灯,剩下的光源都来自林寻腿间的笔记本电脑,他没有说话,专心致志地敲击着键盘,电脑的机械女声显示着游戏战绩。
    耳机里传来队友的声音,“我林哥今天可以称得上是虐杀了。”
    额前头发有点长,遮住了他的眉眼,看不清表情。一局结束,林寻闭上眼活动了下脖子,准备继续。
    突然,门口处传来声音,让他猛地睁开眼,看了看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间,刚好11点。
    完全不顾队友死活,直接将电脑关了机。
    易觅打开大门,先是蹲下身解鞋带,胳膊上挎着的书包肩带一个劲往下滑,她刚想站起身,前面蓦然冒出一句,“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易觅吓了一跳,她站起身拉着书包肩带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然后,她穿上拖鞋,走到厨房,倒了杯水,“爸他们没回来?”
    过滤饮用水流进马克杯里,哗啦啦地响。易觅握着杯把,仰头喝了一大口。
    林寻在她身后问,“你今天去哪了?”
    易觅慢悠悠放下杯子,转过身靠在吧台上,脸上挂着浅笑,“去了图书馆,闭馆时候出来的,到家就是这个时间了。”
    一口气回答了他两个问题,易觅都恨不得为自己鼓掌。
    可前面的人不依不饶,他脸色沉沉,似阴雨天气。
    “和谁?”
    易觅笑容不在,她抱起手臂,与林寻对视,“我想,这事应该和你无关吧。”
    他们交汇的视线是在空气中拉起的透明绳索。
    无声的拉锯战,谁都不想成为先松手的那一个。
    直到,客厅的落地窗处有车灯照了进来,不一会钥匙插进门洞里的声音响起。
    大门打开的瞬间,伴随着木头撞击地面的咣当一声巨响。
    易觅惊慌地往旁边靠了靠,餐桌旁的椅子以一种侧翻的形式滑向她的腿旁。
    易觅抬头看他,却说不出话。
    刚刚他踢翻椅子的样子确实吓到了她。
    易爸走了过来,大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玥在他旁边,她的视线从地上的椅子转移到林寻身上,“小寻?”
    林寻没有看他们,他的目光只停留在易觅的身上一秒钟,然后转身走向楼梯。
    “不小心的。”
    走上楼梯时,他只留下这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易觅冷笑一声,转过头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她揉了揉太阳穴,凉水混合着褪黑素一起入了口。
    也许这样还是睡不着,说到底,最需要的还是几支烟。
    她咽了咽喉咙,幻想那灰白烟雾滑进喉管,过了肺,这样心里才能舒服。
    房间里,窗帘未拉,林寻躺在床上能看到窗户外面又大又圆的月亮。
    恍得人眼晕。
    手臂微抬,遮住了眼睛,林寻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越来越沉不住气,有些道理,他其实一直都清楚的。
    可他感到一种不甘的愤怒,他和易觅之间,有一种无法说明的默契,明明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就好像在他们的肋骨之间,她纤细骨架上系着一根敏感的弦线,这根线紧紧锁住了他。他为此感到兴奋,却又变得无常。
    或许他早该知道,自己心甘情愿跳进的那个陷阱,他打心底,是盼望早点收网的。
    *
    林寻没对那天的行为作出任何解释,甚至易觅都能感受到他的疏离回避。
    她也没有主动问过。
    可不代表,她要完全放弃。
    他们很少有机会四个人一起吃饭,易郝哲是国内知名的国画艺术家,他有开不完的巡展和演讲,全国各地飞,像这样坐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极少。
    要不是因为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恐怕他们一家人只有过年时候才能坐在一起像模像样吃一次饭。
    玫瑰色红酒注入高脚杯时,香气醇厚。
    易觅抬起酒杯和张玥对碰,叮一声,清脆悦耳。
    “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快乐。”她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酒,眼睛一转从张玥脸上移向旁边的易郝哲。
    易爸笑了一声,举起了酒杯说,“希望我的宝贝女儿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仰头一口气喝完杯中的全部红酒,她侧着头笑,“谢谢爸。”
    林寻终于抬起头看她,他手中握着的刀叉反光,像是泛着冷光的兵器,叉子抬起,他将顶端插着的一小块牛排放入嘴里。
    视线相对,然后又错开。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后背毛孔微张,已冒出热汗。
    只有他知道,桌子底下昏暗之处,有一只脚顺着他宽松的校服裤管蹭上他的小腿。
    她的脚趾冰凉圆润,来回轻蹭他紧绷的小腿肌肉,偶尔刮到他腿上细少的汗毛,弄得他很痒。
    没一会,她就收回了那只脚。
    林寻眼睛微红与她对视,她的脸有些潮红,也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但那双眼还是很亮。
    易觅移开视线,似有似无地笑了。
    就在林寻片刻失神间,她又翘起了腿,这一回她直接蹭上了他两腿间,最敏感的地带。
    身体复燃的一那一刻,如锁不住的洪水猛兽。
    他情不自禁地滚动了下喉结,咬紧牙关下颚绷紧,将呻吟尽数扼杀在喉咙里。
    欲望是猛然窜起的火焰。
    偏偏这时候,易觅要来浇上一把油。
    她声音清清亮亮,还有一分刻意加进去的甜,“我有点头晕,晚上还要复习呢,就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就走向了楼梯。
    林寻视线跟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她今天百褶裙子提的极高,走路时,摆动的裙摆能看到细白的大腿肉。
    那个在紧贴边缘的红色胎记,变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飞到他眼前,迷了他的眼。
    林寻垂眸,遮住赤红的眼。
    他声音带着点哑道,“我也要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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