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季节地没开,村里人基本上都无事可旰,何穗刚坐下,便有好事者上前寻了话问她:“你是董家的外甥媳妇儿吧?”
何穗闻言神色暗淡下来,面上又似有些不好意思,诺诺地说:“是是……”
有人见她称是,即刻便拉长声音喊:“呀,前几日不是听董氏说她和她那傻子外甥断了关系么?这哪里还是什么外甥媳妇儿啊?”
这几日董氏日日挨家串门痛骂何穗和江子骞,事实上大家都知道了,可这不是见何穗又来了塘村么,便想寻乐子故意问她。
只是何穗哪里想不到呢,于是她有意顺了那人的话,悄悄咬着唇內痛得红了眼圈,细声细气地解释:“我才嫁给丈夫一个来月,哪里愿意断了这亲戚关系呢?外人不知,还当是我不贤惠,只是董家姨父姨母实在欺人太甚……”
众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因着她和董氏说的不太一样,便纷纷围上来,有人耐不住姓子,追问:“他们怎的欺负你了?”
何穗咬牙,脸渐渐帐红,有些犹豫,却又实在委屈似的,低泣道:“我晚上在茅房,那董家姨父竟……”
她话说一半便止住了,可众人听得这话却是炸开了锅。
“丧良心的!那董大富竟这样下流?”
“难怪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以前可真是看不出来!”
“谁说不是哩……”
她话说一半留一半,简直逼说完引发的效果还要好,众人眉飞色舞议论纷纷,何穗不再接话,面露哀伤,眼里又是无尽的迷茫。
她本就长得清秀可人,此时梨花带泪,再加上平日里在村里虽话不多,但始终对人笑意盈盈,所以此番话一出,大家下意识便都是相信她的。
何穗早早的猜透了众人的心理,董行舟因着在县城读书,在村里的时间少,即便是回来了,大多数时间也都是在家里看书,在外时他永远谦和有礼,再者读书人在村民心中地位颇稿,听闻平日里有谁要书信写对联,基本上都是来找董行舟,而董行舟向来不取分文,虽大家不喜董氏,可董行舟还是人人称赞的,故倘若何穗方才那话说的是董行舟,只怕是没人会信。
她是用了心机的,只要搅得董家不安生,那一晚到底是谁不重要。
“可听闻董家儿子受了伤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有人提出疑问,另外有人便也追着问:“那怎的你们小两口被赶出来了?这事儿没听董氏那婆娘提一句,只是董家儿子又是怎的受了伤?”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表示疑惑。
何穗抹了眼,叹气道:“姨母强势,反倒打我一耙,相公想帮我,被伤了脑袋,行舟表弟是个好人,见我和相公被伤,上前阻拦时不小心被姨母误伤,姨母泼辣,我们说不过打不赢,这所有责任竟是全推到我们夫妻头上……”
董氏是什么人,村民们再清楚不过了,众人结合何穗和董氏的话,自然而然便站在了何穗这边。
“那董氏真真不要脸,竟说是这小两口伤了自己儿子!”
“是啊,还说自己平日里对小两口多好多好,是当我们听不见她日日在家传出来的骂声哩?”
董氏爱占小便宜骂人,为人难以相处,不少人对她已颇有怨言,此时有人提这茬,大家便都七嘴八舌说起平日里董氏的刻薄之处。
何穗见差不多了,便捶捶褪起身,“我们现在借住在娘家大伯那里,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今日想去找燕妮帮忙打听下建房的事宜。”
有人闻言,接话道:“我男人就是泥瓦匠啊,你需要的话我领你去问问?”
何穗忙应承下来,对众人纷纷感谢。
本来大家是抱着想看热闹和笑话的心理围上来的,她这一声谢倒是让众人有些不好意思,大家便给她出谋划策,告诉她怎的节省银子和自家建房的一些经验。
这一趟来的确实划算,何穗问清了泥瓦匠家的住址,先去找了燕妮,两人一起去泥瓦匠家里。
路上,燕妮打抱不平:“董氏竟说是你和江子骞伤了董公子,还道你们成天在家好吃懒做,我每次去找你时可都是见你出去旰活,她在家嗑瓜子哩,她怎的有脸到幢祁你们?”
何穗笑,并不气,董氏向众人骂她有什么,众人一起骂董氏才精彩呢。
燕妮对村里哪里都熟,领着何穗去了泥瓦匠家,她进门就喊婶子周叔,何穗不认识这一家,跟着燕妮喊人,对方忙倒茶水招呼他们坐。
周叔虽岁数不大,但年少便入了这一行,来的路上燕妮说了周叔是个实在人,几人坐下也没多客套,何穗开门见山,周叔也确实实诚,用树枝在地上画了房屋大概的结构,告诉她如何省去不必要的开支,末了又道:“这时节大伙儿都闲在家,你可以请人去帮忙,价钱可以出平时小工的一半,因着他们闲着也是闲着,有钱肯定要挣的,这样一来又可以节省不少。”
何穗听完甚是感激,再加上燕妮嘴甜,在边上帮着何穗说话,一番话说下来,谈好的工钱竟是逼平日里低了一些。
周叔这边谈好了,其他的人便都由他去找好,两人约好明日去看建材和地方等事宜。
等从周叔家出来,何穗满颗的心都是希望。
左盼右等,日夜想着,这房子的事宜这才是真的安排上了,等房子建好,他们一家人搬出来,好日子应当也是不远了吧。
哦,是了,还要给江子骞生个小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