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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本就没什么可玩的。”卷耳撇嘴,想到什么,又笑了,“不如我们明日去冰上玩?莲池的水冻上了,想必别有一番滋味。”
    “嗳呦呦我的姑奶奶。”落雨睁大眼睛使劲的摇头,“那怎可使得,若是出了点意外,陛下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先帝仅有二子三女,这其中大皇子刚出生没多久夭折了,二皇子便是如今的新帝,其余二位公主也已经前往各自封地成了婚。
    如今这宫内,就剩皇帝和这位最小的平宁公主了。
    平宁公主小字卷耳,是先帝一位不受宠的才人所出,可也正因这样,才远离皇权纠葛,平安长大。
    公主性子爽朗可爱,是这深宫里不可多得的稀罕主子。
    “小厨房那做了新菜式,公主堆这雪人也算尽兴了。可要回去尝尝?”落玉笑道,伸手替她掸了耽身上的雪。
    这院子里确实也没有再能堆的地方,卷耳颔首,领着他们二人往殿里走,一边问道:“可有酥片糕?”
    “有呢有呢。”
    主仆三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殿,正堂桌上正放着个五锦屉盒,落雨伺候着她净了手,卷耳解开雪白狐裘,落座一旁,“怎么送来了这么多。”
    这怎么能吃的完。
    历朝皇宫里的祸事,桩桩都是捧高踩低才有的,是以孟庭戈登基之初便肃清整顿了宫内的不良风气,虽有爱管闲事的言官说孟庭戈此举有些小家子气,可到底镇住了这宫内暗藏祸心的人。
    但因孟庭戈对她还算不错,又因他雷霆手腕的性子,这宫里也没人敢给公主难堪。
    公主的母妃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如今靠着的是谁。
    卷耳吃不完那点心,她分给了落雨他们一人一盘,还剩两盘。
    她想了想,“什么时辰了?”
    “未时刚过。”落玉给她手里塞了个汤婆子,“公主可是要午睡了?”
    卷耳摇摇头,鬓间金步摇流苏拍在她柔嫩的脸上,让她下意识闭了闭眼,“没吃完呢,装起来,我们给皇兄送去。”
    坤明殿内,鎏金莲花五脚铜炉内正袅袅腾起白烟,窗外雪落无声,福泉安静的侍立在一旁,紫檀桌案后的男人靠在椅背上,沉目批着折子。
    看了片刻,孟庭戈霍然抬手把折子扔了出去,折子摔在地上‘啪嗒’一声,一旁的福泉心下也是一紧。
    陛下十四岁登基,到如今已经四年了,可这性子却半点不像先帝这个年纪时柔和。
    贪官蛀虫不知杀了凡几,他每一道政令里都夹着不知多少的人命。
    福泉小步过去拾起地上折子,而后规整摆在桌案上,他无意瞄了一眼,便知道陛下为何事动怒。
    半月前,远嫁柳州的昌朝公主送来家信,称后宫无妃于国不利,她自请返京探望陛下,外加为陛下物色皇后人选。
    陛下还未应允,昌朝公主便已经启程了,这一路声色犬马招摇的很。
    昌朝为先帝长女,是先帝在时最宠的女儿,先帝故去后,给每个女儿都定了以后的路,洋洋洒洒百字诏书,全写在给孟庭戈的遗诏里。
    第一条,便是优待昌朝。
    “传礼部,以长公主仪仗迎昌朝入京,着虎威将军亲迎。”
    上首之人音色平淡,仿佛没有一点波澜。
    福泉眼睛闪了闪,躬身应是。
    孟庭戈偏头,见门外侍者小步进殿,口中禀道:“陛下,平宁公主来了。”
    穿着雪白狐裘的姑娘缓步进殿,她身后的宫女拎着个红木食盒,瞧着挺像那么回事儿。
    孟庭戈眯眼,凌冽目光将来人掠了个遍。
    孟庭戈手段狠辣,为了不在百姓心里留下个暴戾的印象,孟庭戈只能跟卷耳演一出兄友妹恭的戏。
    卷耳生母已经过世,她在宫内能依附的,只有他。
    这样的人放在身边才放心。
    侍人说她来了的时候,孟庭戈便知道,又到了每月一日的‘交流亲情’的时间。
    狐裘落雪而不闻,被室内暖热气息蒸熄片刻,便化作了清澈的水,消失在白绵绵的斗篷里。她脸颊粉润,蜜意盈盈。
    卷耳屈膝福礼,“见过皇兄。”
    她头上不点多余珠翠,鬓间用了一根金鸾步摇,金光泛盈,极尽奢华。
    孟庭戈锋眉狭长,斗星长目落在行礼的人身上,淡淡道:“起吧。”
    卷耳听闻,孟庭戈的母亲是胡人,是以他长相凌厉冷肃,又因在这些年的血雨腥风里闯过,眉目里总让人恍惚觉见落日长烟,望见关隘后的千碑掩红花。
    卷耳应了声谢,转身从落玉手里接过那食盒,又上前几步搁到桌上,“这是臣妹今日刚得的点心,特意带与皇兄品尝。”
    她指节精巧白皙,连着柔白细骨造就一双纤纤十指,配上那颜色甜蜜的糕点,瞧着让人下意识的分泌唾液。
    她做足了好妹妹的姿态,孟庭戈自然不能让她独自唱角儿。
    进行了一番“皇兄注意休息,折子不重要身体才重要”和“天气冷了皇妹定要注意身体莫要着凉”的亲切交流后,二人齐齐沉默下来。
    孟庭戈喝了口茶,如玉昆仑的面孔轻轻扯动,终于说了句正事,“皇姐要回来了。”
    他虽称皇姐,可话里却并无亲近之意。
    卷耳忍了忍,没忍住,“敢问,是哪位皇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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