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圣静静地没有说话,尔睿又道:“为什么偏偏要种莲花呢?姐姐,我是风系别的,你怎么不让三千镜变成风镜呢?”
清圣听她说完,像看胡闹的小孩子似的安静地看着她:“嗯?”然后眼神越过,望向湖中心里最后被自己的圆形领域保护起来的莲,神色柔软。
“别看了。”尔睿挤出笑脸,心脏挤压出嫉妒的血液流涌了全身:“别看啦!”
她扭身踏足了水面,狂风袭来,须臾时身影出现在花前。刚要采下,被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捏稳了。
尔睿转头顺着视线看向了清圣。两人都站在湖水中央,默默对视。然后她听见清圣说:“这是镜内最后一朵,别动。”
尔睿脸色一僵之后忽然扭曲起灿烂的笑容,拖长声音撒娇道:“不嘛,我好嫉妒,你要是更喜欢别人不喜欢我了。”说完,挣扎出手摸向了莲根。
清圣想要接着阻止,尔睿只微微偏头瞥了她一眼:“姐姐,你要‘第二次’拦着我吗?”
这个假惺惺的女孩不知真假地回眸之间鼻头红红,眼睛里满满的泪花,欲哭不哭,好似在等她一旦再碰自己,就坐实了天大的委屈。
清圣的手停在空中下意识地缩回去了。
尔睿哼一声指尖仍旧向着花去,碰到了那保护的透明圆心领域范围,发出刺啦的电流声。那是清圣的保护网。
清圣重复道:“这是境内最后的睡莲。”言下之意,她仍旧不准备让尔睿胡闹。
尔睿看着那它露出不掩饰的恶念:“我知道你喜欢它……可姐姐你也喜欢我不是吗?”它只是个寄情的物件,难道就算是“物件”,她身为清圣的“义妹”也会比不上?
尔睿的所有任性都控制在清圣的底线之上,她从未直接挑战过真正的那位莲生妖怪。但以她的真人,能够撼动那妖留下的印记,是她该有的矜骄——她只是暂时把自己放在和司长留下的东西相比,要保留理智,现在凭自己在清圣心中的地位,还无法站在与司长的同一平面,只要静静蛰伏……
可是,果然还是好生气!
……
尔睿并没有停,反而直视她重重将手伸入了圆心,于是从指尖开始迸发出激烈的血花,但她仍在向内。
清圣一惊,皱眉看她,只看见一双积水的眼睛,孩子气地发狠——她撤掉了结界。
于是那只血手终于如愿摘下了那朵灿烂的莲,狠狠收拢运风撕裂了它。
“这下,姐姐的镜里便没有花了。”尔睿扑向了清圣的怀里,紧紧收拢双臂,闷闷的声音引诱着说:“我不比花儿美吗?看我不好吗?”
“为什么我来三千镜,姐姐老是冷着我?就知道偏着你的弟子,和夫诸尊者玩,连我摘一朵花你都会不高兴!我也要和你亲嘛,我要你宠着我!”
清圣哪有冷落她?像尔睿这么皮的人,清圣没有直接打出去、没有不正眼看,虽说是冷着脸,随时也是包容退步的,她到好这么委屈巴巴的说话。
要是乍一听,还真着了这个先扮可怜再撒娇的小鬼道。
尔睿感受到清圣的僵硬,然后一只手犹豫地放在她的头顶:“你怎么和小孩子似的吃醋。”又半晌,轻轻道:“别气,本尊不冷你了。”
言语之间仍旧没有把她对自己强烈的占有欲当一回事,还把它放在“吃醋胡闹”的范围之中。
尔睿阴暗地满足,耍赖道:“我就是清圣姐姐的妹妹啊!”
尔睿是被娇惯坏了的女孩性格,习惯性地在她承认的东西身上盖戳,咬破了指头写“我的家族”“我的玩具”“我的姐姐”,不允许它们溜走,无关感情。
她想,但是清圣是真的把自己当做妹妹来哄了,难为人家冷傲十足的仙长拉下脸来,真可怜……
这丫头讽刺地在清圣怀里勾唇,蓦然有些无情而带来的优越感:清圣爱上其他人算什么事?当然绝对不行。她必须是“自己的”姐姐。
……
只可惜她以为毫无察觉的清圣正一边顺她的头发一边眯眼,眼瞳里流露出活脱:脱的风流样,根本半点没有她传闻的、尔睿笃定的傲慢却懵懂不通人情,反而狐狸成精似的:
本尊当然可以是你的姐姐啊好妹妹,但是你想上我吗?不想就不算哦。
————
从那天起,尔睿寸步不离地跟着清圣,清圣默认她的缠人,因为想要补偿而迁就万般,让她方便于做许多过界的事。
翌日,夫诸到访,发现在殿前开门的却并非左右护法,而是露出一只小脑袋的尔睿。
这少女十六的唇红齿白模样,眼睛滴溜溜的,一团孩气,用气音道:“夫诸尊者,你怎么来啦?”
夫诸依稀认得清圣的这个义妹,颔首道:“叨扰了,我前来拜访清圣,顺道为她……”
“嘘,嘘!”尔睿竖起一根手指:“清圣姐姐睡着啦。”
夫诸一怔:“睡着了?”
“姐姐前几天亲自去找了恒悠兄长为她护法闭关,出来之后她就休息啦。”
“可我与她约定……”
我与她约定好,亲自为她护法。她怎么会不等我呢?
“嗯?”尔睿露出水汪汪的眼睛向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