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麓书院过后没几日,一向无欲无求的孙子忽然跑来跟她说,想要去靖宁候府提亲,皇后可真是又喜又气。
她这孙子,因着身子病弱,常年不与人接触,便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也对女子无甚兴趣。
皇后又怎么忍心看他孤身一人?想指了贵女给他,可他身份尴尬,便是有她这个皇祖母在,也没几家贵胄看得上他,且他自己也不喜,皇后便得作罢。
自那日在桃林中见了两人相处的情形,皇后便迫不及待让人调查了云央,要说看不上,那是真的看不上。
靖宁候府已经是个破落户,便是有与右相府的亲事在,也不过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
更让皇后介意的是云央和舒云杰有过婚约,即便是被抢,可更多的是右相府不想要云央这个媳妇。
让他的宝贝孙子娶了右相府不想要的媳妇,皇后有点心理障碍。
不过,谁让孙子喜欢?且,云央长得也的确配得上她俊美无双的孙儿。
罢了罢了,能讨得扬儿喜欢,娶回来也好,若是扬儿不喜欢了,丢在后院也不过多口饭吃。
容扬坐立不安,或许应该说自他那日从北麓书院回宫之后就一直没有安宁的时候。
以前静坐,他要么发发呆,要么看看书。
可现在,只要他一让自己闲下来,脑子里就全是桃林中俏生生的少女。
拿起书卷,读到某些诗词,某个不该存在于他脑中的少女中会不由自主的跳出来,然后吸引他的全部心神。
今日一早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便悄悄告诉他,皇后娘娘召见了靖宁侯府大小姐,这不,容扬便急匆匆赶了来。
等到了椒房殿,容扬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可人都到这儿,又被椒房殿眼尖的奴才瞧见往里头禀报去了,他若是打道回府,岂不是更向皇祖母表明,他是巴巴为云央而来?
容扬抿了抿唇,到底还是进了椒房殿。
以往,只要他过来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总会急匆匆的跑出来见他。
今日也不知怎的,让他在外头喝了整整一壶茶,这才慢悠悠的扶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少女的手走出来。
容扬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到云央身上,见她今日与那日相比稍显庄重的打扮,又多了几分不同的风姿,心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滋生。
才看着,那少女避着皇祖母,俏皮的对他眨眨眼,长而翘的睫毛下水润清冽的双眼让容扬不敢直视。
容扬知她又不守规矩了,不敢急匆匆低下头,怕被皇祖母发觉,只好装作喝茶垂下双眸,却看见茶杯中早已空空如也,便又假装抿了一口,慢吞吞的把茶杯放下。
身后伺候的小太监心里嘀咕开了。
郡王这些日子好生奇怪,以前也不是没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看书,大字写了一张又一张,兴致来了还偶尔会作画,不像这几日,一天到晚的待屋里,说是看书,桌上的书本又不像翻动过。
还总是发呆,一杯茶喝着喝着没有了还继续喝,也不晓得他在喝些什么。
如今,又这样。
他曾听宫女姐姐说过,喜欢一个人便会茶不思饭不想,整日里发呆,难不成hellip;hellip;
小太监悄悄抬了头,又不敢全抬,只看到云央腰间的环珮,又赶紧把脑袋给低下。
难不成hellip;hellip;郡王爷的未婚妻便是上次北麓书院那仙女儿似的小姐?
小太监觉得自己真相了!
估摸着也只有那样貌若天仙的女子能得他家郡王也青眼,还小心翼翼藏在心里。
皇后被云央扶着坐在凤位上,又给她在容扬对面赐了座,问道:扬儿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rdquo;
容扬还没说话,便感觉到一束热切的目光落在身上,且是一眼不眨的盯着,完全不知道这殿中还有其他人,用膝盖想都知道这人是谁。
容扬不断在心里头告诫自己,这只是他的错觉,又定了定心神,说道:皇祖母,今日日头格外好,扬儿hellip;hellip;扬儿来看看您。rdquo;
皇后难得见他别扭,还学会扯谎了,唇角忍不住弯了弯,忍不住揶揄。
原来扬儿是来给皇祖母请安的,如今安也请过了,便回去好好歇着,你身子向来不大好,有这份心便好,皇祖母得了空去看你。rdquo;
才来就要被打发回去,容扬哪里肯?
可话是他说出口的,收也收不回来,如今被皇祖母误解,他难不成hellip;hellip;难不成真要说自己是来看云央了吗?
容扬耳根子慢慢红了起来,如红玉髓一般由内而外,红了个透。
皇后眼看着小孙子无措,眼中笑意明显,正想说话,外头便传来一阵请安声,小宫女连忙跑进来,娘娘,德妃娘娘和舒大小姐来给您请安了。rdquo;
皇后眸光一闪,眼中的笑意也敛下,道:请进来吧。rdquo;
容扬脸上的那点儿红意也在听到德妃来了的时候淡了下来。
云央恍若不知道殿中的气氛变了,脸上神情不变。
好些日子没来姐姐宫里,没成想还能见到安郡王。rdquo;德妃一身招摇的红装,她比皇后小了十来岁,不过三十出头的她保养得宜,便是说她只有二十来岁也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