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她来寻他做什么?叁年来,他跟江映萱没说过几次话,林宸不想理她,她还自找没趣,硬往他身上凑。
“王爷,给您请安。”江映萱身穿正红牡丹松寿图案的齐胸襦裙,凤凰于飞点翠金步摇。她多年在王府内受到煜王苛责,但她敢怒不敢言。每每听闻林笙给他汇报,江映萱在王府受到冷遇,叁番五次便回娘家住上几天的事,他都一笑了之。她愿意回娘家,他也不拦着。省得他看见江映萱心烦,每次江映萱从娘家回到王府,便抬来几箱金银珠宝、绫罗锦缎,仿佛煜王府缺她吃穿一样。
“你有何事?”林宸敷衍道,他的头转过去,冷冷地注视着书房的青砖。
“王爷,您最近频繁出府,可为何事?您要是不开心、或者有需要臣妾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臣妾为您分忧解难。”江映萱楚楚可怜道,她用手提着裙裾。
“不必,王妃安生待在府内,不惹是生非,便是对本王最大的尊重了。”林宸冷冷道,他射向江思薇的眸光里仿佛似一把利刃。
“王爷,叁年了,臣妾哪里做的不好么?您告诉我,我会尽力改掉。”江映萱用白绢擦拭着眼角,委屈说道。
“无事,王妃可以回去了。林笙,派人送王府回松菊苑。”林宸冷冰冰道。
“王妃,请您回去罢,王爷不想见您。”林笙道。
江映萱绝望了,她的泪水此时决堤了,她哭花了妆容,可在林宸的眼里,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狼狈与厌恶,每次她都去求寰宇,但寰宇次次不给她好脸色,她彻底绝望了。
罢了,他永远拒她千里之外,他不喜欢自己,便不强求了,只要寰宇,她的王爷爱上别的女人,她便心满意足了。叁年来,王爷没有纳过别的女人进府,也没有宠幸过哪个容貌出挑的丫鬟,同时也没有碰过她,她就满足了。
江映萱哭哭啼啼的推出了王爷的书房,她踉踉跄跄的走回了松竹苑。叁年来,她一直在府内观察着王爷的一举一动,她没找出丝毫破绽,在太后那边她也受了不少冷眼。
“林笙,以后你派几个暗卫装作做小买卖的伙计,盯着言府的动静。尤其是言希莹的一举一动,若有异常,及时汇报给我。”林宸简单交代道,自被言希莹屡次拒绝后,他失去了安全感,他只有将她牢牢掌控在掌中,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他才能及时想出对策。
他得到了她,他更加牵挂言希莹了,一开始只是感兴趣,但现在言府遭了难,她柔弱无助、楚楚可怜样子跟令他激起了强烈的保护欲,想到那日她在府中的模样,还有在望仙楼与陆抒桐缠缠绵绵的女儿妖娆的情态,她娇艳欲滴的薄红唇,迷离而又秋波频送的双眸,日日印在他的脑海,久而久之便再也挥之不去了。
“是,王爷,属下这就去安排。”林笙抱了个拳便退下了。
而皇宫,玄武殿内,龙涎香的气息回旋在殿内,殿门口轻燃着九根御用蜡烛,龙床的四周挂着绣着龙凤呈祥金纹的锦帐,林曜一下惊醒,他又梦魇了,立刻惊惶坐起。他一身明黄寝衣,袖口龙舞九天图纹,赤足散发。
他用手拭去额间的冷汗,自从十五岁登基后,便常常噩梦惊醒,梦中的他不是被反贼谋杀,或者是站在一个很高很高的悬崖上,被人推下去。
“添寿,唤太后来。”林曜汗涔涔道,添寿是林曜的心腹内臣之一。
“是的,陛下。”添寿行了个礼便退下了。
此时他最想依靠的就是母后温暖的怀抱。
太后进殿后,皇帝下跪给她请了个安。太后身披藕荷色大氅,身穿玄紫色牡丹嵌金丝常服,腰间系着杏黄流苏。
“母后,儿臣今夜又做恶梦了。”林曜撒娇道,接着他主动趴在太后的怀中。太后笑意吟吟地用手拦着他。
“陛下都多大了,还没长大。”太后如春风般和煦道,她用手轻轻抚着他的发。曜儿今年二十五,膝下仅有两名公主,没有一名皇子。皇家子孙稀薄,她也希望皇帝的后妃能尽早给皇家开枝散叶。
“母后,在您怀里是最安全的,我这个皇帝,每日担惊受怕的。”林曜一板一眼道。
“有母后在,你怕什么!母后替你铲除你登基道路上的一切阻碍。只要我活着一天,便没有人能夺走你的位置。”太后威严道。说到这,她想起了林宸,林宸的母妃自嫁入皇家,便得到陛下的椒房专宠。先皇数次想废掉她,另立毓妃。她皇后的位置岌岌可危,若毓妃成了皇后,那他的儿子不就是未来的储君。
先皇终未能与毓妃厮守一生,先皇而立之年,便身染重疾撒手人寰,而继任者的位置却未提早确立。她趁此机会,除掉孤立无援的毓妃,接着煜对林宸下手时,如今的陛下却阻拦了他。
那日,林曜跪在她面前,恳求他道:“母后,求您看在十五弟与儿臣的关系上,放过他罢。”
“不可,不除林宸,后患无穷,还有其他先皇的皇子,我都要一一赶尽杀绝。”太后的声音冷冰冰的。
“那您便也杀了儿臣好了!朕的其他兄弟,朕视同手足。朕不想兄弟阋墙更不想背负上杀兄弑弟的千古骂名。只要朕的兄弟们安安分分,在自己的封地上过一辈子,不与朕争夺江山,朕便留他们性命,允他们福禄终生。”林曜说道,他登上皇位虽在背地里使了手段,但他与母后还是有很大区别,他是有底线的,他不想残杀手足。而母后却欲除之而后快。
“我都一人,但有一人,煜王,留不得。”太后威严道,他不容许林曜违背她的旨意。
“他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并无夺嫡之心,求母后放过他。他死了,儿臣也不会请饶母后。”林曜义愤填膺道,他的十五皇帝,自幼感情与他极好,他自当护着他。
她的儿子,狠不下心,便永远做不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