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施粉黛的容颜上沾染着些许的灰尘,似仪容狼狈,可那双明亮清透的水眸,如同冬日的泉水冰凉凛冽。
“还劳烦指挥史大人告知,死者是谁?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是怎么死的?指挥史大人不说清楚,小女是万万不能和大人走的。否则小女一个人死了是小事,连累了在场的各位那是天大的罪过。”
沐云汐条理清晰意有所指的说道,就差点直接说慎刑司是利用她,想要残害在场各女眷身后的世家。
“还望六殿下为你未来的四嫂做主。”沐云汐看向萧景元,笑意荡漾。
萧景元眉眼寒冷,双眼闪过锐利的锋芒,如果换做平时早就掐死这个女人,那样的笑意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可此时他不敢用四哥的将来去赌,如果背后有什么阴谋,他赌不起,否则四哥的一切都会毁掉的。
萧景元压下心底的怒意对薛寒衣道;“既然是命案,请薛指挥史告知,究竟是谁死了。”
“我家小姐怎么会和命案有关系,还请大人还我家小姐一个青白,不然奴婢宁死也不会让大人带走我家小姐的。”
脸色青肿,狼狈不堪的挽夏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目光,声音颤抖却又格外的用力。
面对慎刑司哪有不怕的,挽夏一个小丫头又怎么会不怕呢?”
挽夏为了自家小姐鼓起勇气,克服恐惧,抱着木棒跑到别院的门口,似是要拦住门口,模样坚强倔强。
谁又能想到一个小丫头这个时候面对慎刑司有这个胆量,平常的的丫头恐怕早就吓瘫了,又如何能够这般维护自家的小姐。
有了挽夏的举动,各府的女眷虽然不敢说话,也都默默的站在了门口,表明他们的立场。
他们如何的怕慎刑司,也不想让身后的家族因为这次的事情受到牵连。
沐云汐看着挽夏的举动,嘴角轻笑,水眸潋滟,一颗心暖意融融。
薛寒衣冰冷的目光扫向堵在门口的女眷,竟是如同冬日里凛冽的刺骨的寒风,竟是让女眷浑身一颤,一双双惊恐的眼睛望着他。
薛寒衣没有想到一向让人避之不及的慎刑司拿人竟然受到了阻碍,他总不能和这些女眷起冲突吧!
他可以肯定眼前这位六殿下多想了,他也知道六殿下担心什么。
但薛寒衣不想为了一个死的薛长庆,与萧景元和萧景轩起冲突,虽然他的义父薛炳义震怒到疯狂的地步,不顾一切的抓捕凶手。
可事情有轻重之分。
薛寒衣的漆黑冰冷的目光从萧景元的身上扫过,落在了沐云汐的身上,斟酌了一番,缓缓的说道;“请问沐小姐昨夜在何处?”
萧景元闻言,表情闪过一抹愕然,随即面色阴沉,双眸凌厉如刀,带着巨大的怒意质问,“你什么意思?”
“昨天酉时我掉进了寺院后山的桃花沟里,直到今早才得救出来。”
桃花沟是云禅寺后山桃林西北方的一处的地方,四面都是桃林凸起,桃花沟凹陷下十多米,四周陡立难以攀爬。寻常不会武功的人很难从桃花沟里出来。
薛寒衣目光冷冷的,声音也冷冷的问道;“沐小姐怎么会一个人去后山,还掉进桃花沟?”
“妹妹云瑶从小身子不好,需要一些药材调理身体。可母亲早逝,父亲有一颗精忠报国的心,整日公事繁忙,云汐自是不好去打扰,祖母有一颗向佛的心,虔诚拜佛,沐云汐更是不能不孝的去打扰祖母。”
沐云汐说道这里,目光缓缓的落向了谢氏的身上,竟是让谢氏蓦然的一颤,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谢姨娘也许从未管理过侯偌大的产业,更是自顾不暇。对我们姐妹更是有心无力”
“云汐年纪小,手中并没有什么银两,与妹妹俩一个月十文的月银,也不够买药材的。”
沐云汐的这一席话,顿时让诺偌大的院子炸开了锅。
侯府嫡出小姐,姐妹俩一个月十文的月银?!
要知道他们府中的低等的下人一个人月银是十文,他们姐妹俩都不如他们府中最低等的下人的月银,这一刻看向谢氏母女的目光更加鄙夷了起来。
即使侯府的嫡母不在人世,属于侯府嫡出小姐应有的尊贵也应该给的,可谢氏这个做派简直是侮辱人。
原本有几家想看沐云芙的人家也顿时歇了心思。
永安侯府是一个聚宝盆,可他们差点忘了这个聚宝盆可不是沐云芙的,是属于沐云汐的。
当年沈家父女俩相继离世,沈岱这个聚宝盆就落在了永安侯府,也就是说今日永安侯府的风光与财富都是沐云汐姐妹俩的。
侯府不但没有善待他们,还任由他们在侯府自生自灭,这也太不地道了。
沐云汐看到众人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的再次开口。
“云汐年纪小,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虚弱下去,所以自学医书,上山采药为妹妹调理整身体。”沐云汐这话也便向的解释了为何初期各府小姐相邀,她为何没有出现,狠狠的打了谢氏母女的脸。
毕竟刚刚沐云芙还说沐云汐是仗着自己是未来四王妃不屑与各位小姐交往。
谢氏母女知觉众人的目光仿若要将他们凌迟了一般,恨不得自己能够晕死过去才好。
第011章 想要遁逃
“这一次来云禅寺,听云芙妹妹说云禅寺的后山有可以调理云瑶妹妹身体的茯苓草,便去后山采药。”沐云汐说着便将身后的药篓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此时众人才发现沐云汐身后背着一个药篓,里面满满都是采药,想必她说的话是真的。
谢氏母女脸色铁青的看着沐云汐而后对视一眼,谢氏还不及沐云芙的速度。
啊的一声。
在沐云芙率先晕了过去,谢氏也不好晕过去了,扶着沐云芙大叫了一声;“芙儿,芙儿……你可别瞎娘啊,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带芙儿去看大夫。”
焦急的声音带着一丝慌张,心底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似乎要解脱了。
一时之间沐府的丫鬟婆子将母女俩围在了一起,从谢氏的身上扶起了沐云芙。
薛寒衣看着眼前的少女,依旧淡然没有一丝的慌张,似是以一个胖旁观者的姿态,饶有兴趣的看着谢氏母女拙劣的演技。
“还不带小姐去找大夫。”此时的谢氏被沐云汐气的已然忘记了薛寒衣的存在,恨不得离开离开这个院子里,呵斥的声音大带着一丝急切,此时已顾不得演技的深度了。
“慢着。”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带着属于楚天汐惯有的腔调,那是一种杀伐果断不容人反驳的气势。
不止是扶着沐云芙的丫鬟婆子停下了动作,即使是薛寒衣也不禁一怔。这种属于上位者独有的气势怎么从一个少女的身上散发出来。
沐云汐一怔,如今她已经不是北漠的天汐郡主了,敛去独有的气场,缓缓的朝着沐云芙走去。
看着沐云汐朝着他们走赖,谢氏的心一沉,眸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凶狠之意,顾不得演戏了;“大小姐虽说你不喜欢我们母女俩,可云芙毕竟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如此阻扰云芙去看大夫,万一云芙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你有什么怨气不满可以冲妾身来。”
谢氏声泪俱下的控诉着,更多的是心底的惊慌,那是一种她无法压抑住的恐惧。
沐云汐并不理会谢氏声嘶力竭得控诉,步履沉稳的走到了谢氏母女的面前。
“谢姨娘我对你有什么不满,或者说是你做了让我不满的事情?”沐云汐眉梢微挑,轻柔的语调带着一丝嘲讽的落下。
“云芙妹妹晕倒,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担心,所以才阻拦谢姨娘的。
云禅寺并未有大夫,此时下山找到大夫,最快也需要一个时辰,如果云芙妹妹因为找大夫而耽误了救治,让我这个做姐姐的如何心安。“
“我自学医术,一直调理云瑶妹妹的身体,既然云芙妹妹晕倒,我这个做姐姐的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谢氏竟是不自觉的后退一步,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抖;“大小姐,云芙与云瑶不同,你还是让我带着云芙下山找大夫吧!”
“怎么?一月十两银子月钱的云芙和一个月五文钱月银的云瑶是不同的?”沐云汐简单的一句话如同一记耳光狠狠的落在了谢氏的脸上。
沐云汐的目光便从谢氏的脸上扫过,落在了昏迷的沐云芙的身上;“云芙妹妹应当放心,我的医术少说也有十年了。”说着便望闻问切的为沐云芙检查了起来。
一副认真的模样,让任何人都无法怀疑她的用心,即使真心要对沐云芙做什么?也不会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云芙妹妹想必是心思过多,惊吓所致。只要用一百二十八根针扎在云芙妹妹脸上的穴位上,云芙必定无大碍。”众人闻言倒抽一口气,一百二十八根银针扎在脸上,岂不是如同刺猬一般,那么这个脸……
想到这里,众位小姐不禁脸颊一痛,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脸。
看到昏迷的沐云芙也被惊吓的颤抖了起来,沐云汐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谢氏看了一眼装昏的沐云芙已经被吓的颤抖了起来,此时脸色真的惨白了起来,谢氏急忙的说道;“还是下山吧!这么多银针去哪找?”
“挽夏去我房里,将装有银针的盒子拿出来。”沐云汐目光转向挽夏说道。
挽夏怔住,便又很快意会,如同风一般的女子朝着房间跑去,又很快的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大盒子走了出来,交到了沐云汐的手中。
“为了不耽误云芙妹妹治疗,还是在这里医治吧!各位夫人小姐有个见证,我是真心为云芙妹妹着想的。不然日后又传出沐云汐残害庶妹的名声,我可担不起。”
沐云汐的话及时的阻止了谢氏想让沐云芙进房间的想法,毕竟在房间里发生的事情,外人无法得知,也会留给他们一些脸面。
沐云汐话音落下,只听到咔嚓一声,盒子被打开,盒盖弹立起。
假装迷昏迷的沐云芙只觉得一阵寒意袭来,似是从脚底窜入了身体里,恐惧的寒意游走于身体的四肢百骸。
沐云芙只觉脸颊微微传来一股刺痛。
想着自己的容颜,一百二十八根银针满满站在自己的脸上岂不是毁容了
啊……
沐云芙一声惨,根本无法顾及刚刚自己假装昏迷的事情,立刻弹坐起来,慌张的从扶着自己丫鬟婆子的身上挣脱开,跑出很远。
双手捂着脸颊,目光狰狞而凶狠,尖锐的声音叫道;“沐云汐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就是要将我的容貌给毁了。”
沐云汐浅笑盈盈的看着跳起来的沐云芙;“看来我这医术了得,一根桃枝轻轻点拨一下,妹妹就能如此的活奔乱跳,可谓妙手回春啊!”
在场的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自然也明白了谢氏母女刚刚想要遁逃的目的。
沐云芙瞳孔微缩,目光自然落在了沐云汐手中轻轻摇动的桃枝,脸色青白,更是被气的浑身颤抖不已。
她倒是想真晕,可真的做不到。
沐云汐不在理会沐云芙,目光看向众人,眸光中带着微微的歉意说道;“庶妹性子调皮,让各位夫人小姐担心的。”温婉大方的性子,顿时博得了众人的好感。
第012章 调戏
薛寒衣漆黑如墨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沐云汐骤然一笑,如同拨开云雾见日,旖旎绚丽,恍人心神。
“昨天我去也后山看看是否能够找到茯苓草,不小心掉进桃花沟里,脚裸也崴了,没有办法,只能在桃花沟里等待着救援。”语气淡定从容,一字一句捶到人的心里,无力反驳,甚至会潜意识的认为她说的是真的。
这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的气势,别说普通的闺阁女子,就是从当朝的公主身上也未曾见过这般的风华,即使是当朝皇后,雍容尊贵,也不见得这种风华气度。
沐云汐并未理会薛寒衣的心里动作,继续的说道;“在桃花沟里整整一夜,又饿又怕,天微凉便开始不停的呼救,碰巧路过的明空大师相救,明空大师慈悲为怀帮小女医治了受伤的脚裸,将寻人小女送了回来。
可我想着明日就离开了云禅寺回府,又重新准备一番,吩咐挽夏不许对人说我出去采药的事情,便又去了后山,黄天不负苦心人,找到了调理妹妹身体的茯苓草。”沐云汐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其中的心酸惧怕更是落在了众人的心间。
“明空大师?”薛寒衣一字一句的说道,漆黑冰冷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不知是细细品味沐云汐的话,还是细细品味明空大师的为人。
这位明空大师,无论是佛学还是琴棋书画造诣极高,声望极高,即使是皇家都对他极为推崇尊重。
寻常人很难见到明空大师,居然这么巧救了沐云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