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们做了充分的战斗准备。毕竟鲁王声名在外,真要是个梁冀,就一定要豁得出去。这权利jiāo接的档口可是文死谏的绝佳时机,整个大晏朝都虎视眈眈,成帝陵还没修好,成帝的棺材还停在乾清宫呢。自古死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白死。宣帝优柔寡断,真要惩治撒泼的大臣,人家坐念唱打一套活儿都使完了,就等着天子一怒给他的一副铮铮傲骨画龙点睛。景帝可不,塞了嘴拖下去直接打,半句废话也不要有。因此宣帝实际上脾气挺好个人,风评民意甚至不如景帝。都知道景帝不吃诤臣那一套,也不给自己时间唱大戏,名声根本落不下,一顿打只有同僚知道——同僚知道有个屁用。景帝朝的大臣反而都跟鹌鹑似的。人善被人骑,皇帝也一样。
其实现在也像唱戏。摄政王坐得板板直,面沉似水看着大臣们激烈地吵架。他算看出来了,吵架也是有技术的。毕竟一个早朝从天没亮开始到晌午将近两个半时辰,一直不住嘴地打舌头架还不用喝水,并且得保证嗓音洪亮气势不输,摄政王自己都不行。这是基本功,再往上的,谁明着给谁结尾实则下绊,谁跟谁争得面红耳赤其实落衙回去好得一起喝酒。
吵架的嗡嗡声很催眠,摄政王越来越困。早朝完了还有午朝,中午吃了饭根本没法睡觉。很久没起得比太阳还早的李奉恕困得有点犯恶心,皇帝还在那儿坐着呢。真不愧是成帝的种,虽然浑身nǎi膘坐龙椅里就是一坨,但是还是挺像模像样的,天不亮就能起来,比摄政王都能熬。
李奉恕昨天收拾带来的葱收拾一下午,腰酸背痛。带来的葱真心不少,四辆大马车里塞的全是葱。本来还想送送人,被王修坚决反对了。李奉恕看葱就跟看花似的,有的人凭味道就能分出牡丹品种年岁,他也是一样的,葱是宝贝,理气通络,解热祛痰。可惜除了他,别人不这么想。
朝臣底下还在激烈争论。李奉恕都忘了他们在争啥,极有可能他们自己也偏题万里。摄政王决定稍微挪挪屁股,将一条胳膊撑在大椅扶手上。一屋子中老年男人实在是没啥看头,李奉恕眼神乱飘看着看着看到藻井上。他一直听说龙椅上面悬把大锤子,太和殿实在是高,加上有层层布幔,看不大清楚。
群臣忽然停了争执,愣愣地看摄政王。摄政王随意歪着,一支胳膊撑在扶手上,仰着头向上看。比起历朝历代像被罚坐一样的皇帝,摄政王这个姿势够狷狂孟浪的。皇帝实在挨不住好奇,转过脸来看他。摄政王不紧不慢地把目光从藻井上放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群臣,忽然问道:
“孤听说这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