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站在昭俭宫前面,太冷。
李奉恕绕着昭俭宫前走一圈,抬脚进西配殿。西配殿里也是空的,桌椅全都烧了,帘幔也拆了,王修猛然在皇宫里见到了“家徒四壁”。李奉恕也恍惚。他畏如深渊的旧地,已经是这副模样。花炕尚在,孤零零地在窗边。李奉恕站在炕边沉默,王修静静等待。
李奉恕伸手一指窗:“那天我睡到半夜,突然听到金戈声。起来扒着窗一看,黑漆漆的夜里,到处是灯笼。”
王修心里一咯噔,成庙夺……继位那天?
李奉恕一撩前襟,跪在空dàngdàng的花炕上,膝行几下,双手扶着窗棂,隔着拼玻璃花窗往外看,神情那么专注。王修心里一叹,他知道老李在看什么。李奉恕在看已经无法回头的岁月。
成庙是被朝廷默认的。王修心里一阵一阵凉,他从来不敢深想。李奉恕跪在花炕上执着地往窗外看,肌肉绷起,拉扯伤口,却全然不知道疼。
七年以前的李奉恕,就是这么趴在窗边,看着一夜的巨变。
王修站在炕边,一只手轻轻落在李奉恕肩上。
李奉恕平静地看着窗外,天光映不进他的眼睛。
“他给我做了很多木制的小玩意儿,我逃去山东一样都没带。其中最好的一个叫水戏,像个笔洗,一按机括喷出水,放几颗圆球在水柱上,起起伏伏像跳舞。那是我生辰时他送我的。他可能是觉得我不要了,陪葬了。”
王修轻叹。
从旧居往外看,满目冬日凋零。春天还回来,只是有些人,再也看不见。
离开昭俭宫,向北直走,终于穿出廊庑重殿,气韵一下顺畅。大本堂直对着东三殿,方便皇子们读书。李奉恕大笑:“李奉恪没少揍我。讲师都不管我,李奉恪亲自来,背不了书就要挨打,李奉恪长得瘦弱,下手可狠。”
皇帝陛下平时不大来大本堂了,一般在南司房念书。今天不知怎么想起来要到大本堂来,直接撞到摄政王。他很高兴:“六叔!”
小孩子nǎi声nǎi气,萧瑟冬风里总算有一丝软绵绵的温馨。李奉恕笑:“陛下。”
皇帝陛下冲过来,很兴奋地看李奉恕,他很久没有被抱着。王修忍不住出声想解释李奉恕身上有严重的伤抱不了陛下,李奉恕先弯腰一把抄起皇帝陛下。王修全身一激灵,一瞬间头皮发麻。小胖子开心地扑腾,李奉恕毫不在意。皇帝陛下搂着李奉恕的脖子:“六叔声名大振,军心也大振。日后胡人听见六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