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种经过后世验证的高明手段,看看有没有道理去怀疑它。
于是赵祯就看到对面的那个少年郎,猛然间站起身来,庄重的向自己行了一礼,口称:“多谢先生指教。”
“指教?”赵祯这还是第一次有为人师表的成就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豪迈的一拍胸脯说道:“今后若还有事向我请教,不妨派人到城南的玉津园去,我是那里管园子的勾当官,人称赵六员外的便是在下!”
这个身份是赵祯早就想好的,皇帝微服出巡,自然也要有一个方便的假身份。既要对外暗示出身份的高贵,以避免为小人所欺,又要尽可能的贴近民生,便于了解民间的真实情况。
玉津园的勾当官,刚好符合这个要求,因为他通常都由底层中史来担任。既有着皇家血脉的加持,也有着市井百姓的落魄。赵祯为了让这个身份更为逼真,甚至还让宗正寺帮他伪造了一块玉牒。
其实严格意义上也不能算是伪造,反正材料和工艺都是正宗的,只是这块玉牒,没有真实存在的人物与之对应。
不过有了它之后,即便是中低层的权贵想要查实他的身份,也只能在宗正寺里得知他是一名普通宗室,而不会想到宣德门里的皇宫去。
康采恩见他大包大览,自然是赶紧应下,反正这位赵六员外,要比那位八大王容易说话的多。
更何况,他还有一件事相求,若不趁着对方高兴的这个时候说出来,难不成还要等到对方冷静下来,再去分说厉害,苦求一番?
于是他便询问道:“说起来,小子正好有一件事想要讨教一二。先生位列宗室,想来一定是个博闻强识之人,不知可曾听说过杭州毕昇此人,又不知是否听说过他发明的泥活字?”
“发明?”赵祯如今听见这两个字,就会本能的心中一紧,不过那位毕昇的发明,好像不是木鸢之类的神器武器,倒更像是孩子们玩的泥人玩偶。
可是此人的名号,的确不能传入他的耳中,于是也只好据实相告:“家中仆人,并不曾说起此人之事迹。待我回去着人察访一番,再回来告知小郎君。”
没想到康采恩却摆手说道:“察访就不必了,我知此人此时必在杭州,如若员外能够打听到此人具体下落,请务必将他招揽到集团中来,此人的泥活字印刷术,对我集团,乃至对我大宋,甚至对我诸夏之文明,都有着非同小可的意义!”
赵祯听了这番话,当即紧张的站起身来说道:“此事竟然如此重要!我这就回去着手查询此人!请小郎君放心!”
说着,赵祯就起身离开,一路上脚步匆匆,就连出门相送的康采恩,都无法跟上他的脚步。
赵元俨见到他们两个出来,便赶紧迎了上去,没想到自家侄子脚步飞快走到近前。低声说着:“八叔,我们得回去了,要快!”
赵元俨心中一个激灵,他还以为自家的皇帝侄子,收到了来自西夏的紧急战报!要知道朝廷近些天正在谋划一次大的战略,韩琦与任福一旦成功,将在很大程度上扭转宋朝与西夏的战局。
他哪里会想到,我家侄子之所以如此着急的回去,只是为了帮助那个十岁的小屁孩,寻找一个叫做毕昇的小人物。
一行几人就这样匆忙的离开了曹婆婆肉饼店,甚至没有留意到身后的人群中,正有几个人偷偷的看着他们。
康采恩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怪异,因为他在送别赵六员外之后,意外的发现天色已经灰暗下来,几颗亮度比较高的星星,更是已经提前上班,准备点亮璀璨的夜空。这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时候,正是天空中的繁星,陪伴着他在冰冷的海水里前进了两个小时。
根据他粗略的判断,自己今天晚上只要再游上一个来小时,就能够见到上辈子救助自己的那位好心渔夫了。
于是他赶紧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期间当然没有注意到人群当中的异样,反而是顺手在门上别了一张谢绝访的纸条。
平静的用意念催动时光手镯,一个蓝色的旋涡状圆圈出现在他的旁边,康采恩换一下衣服,便纵身一跃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海水中。
海风吹起,冻得刚刚入水的他一阵哆嗦,好在,过往的50年里,他有将近40年的时间,生活在这片海域附近的新界天水围,故而他对这里的风向与水温,都有着非常熟悉的认识。
星辉灿烂,波光如旧,那个曾经来到这里的十岁孩童,如今又用一种新的方式,向着熟悉的海岸线前行!
或许在他之前,没有人体会过这样的感觉。在跨过40年的光阴之后,当年那个令他憧憬又恐惧的香江,如今却像家一样,用自己的温馨在召唤着他。
康采恩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游泳的速度。只是今天的波浪太大了些,甚至像是有意阻挡他回到第二家乡的脚步。
可是康采恩哪里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放弃?一个多小时之后,他终于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水域。
可是他却没有见到那位熟悉的渔民!
按照自己曾经的记忆,他是会经常来到这里捕鱼的,当年救起自己的地方,也正是在这附近,可如今,四周的海水中,只有被暗夜笼罩的黢黑,不要说看不到渔船的灯光,就连天上的星星,似乎也收敛了光芒。
康采恩的心情,忽然也变得暗淡起来。
难道那位渔民,今天没有出海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惊慌失措的大海,划破了暗夜的寂静,也划破了寂静的暗夜。天空中的星星,似乎骤然间放射出万道光芒,实际上是一条小型渔船,正用探照灯照射着这片水面,而探照灯下面,一个年轻的身影,正惊恐的叫嚷着什么:“海鳅哥,你快看看,那边的海里,好像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