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康采恩似乎看到了一个非常不错的契机,于是他轻轻的咳嗽两声,询问道:“邱伯伯,您的这个荔园,我之前也是听说过的。据说生意一直非常好,只是不知道,在海洋公园开放之后,我们是不是还能保持住这种优势?”
邱德根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个十岁的孩子,竟然会关心自家生意上的事情,而且,他是一个来自大陆的偷渡者,怎么会消息如此灵通的知道海洋公园的事情呢?
不过刚才有一点说的非常好,那就是他在刚才的那段话之中,使用了“我们”这个词语。
这小家伙倒是挺自来熟的,要是自家这个远房堂弟像他这般,恐怕生活也不会落魄到靠打鱼为生了。
不过,他也不能不佩服堂弟的骨气和本事。他当年刚刚来到香江的时候,不就是凭借这两样白手起家的吗?
有骨气的人值得尊重,自来熟的人容易亲近,这本是人之常情,本身就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所以邱德根的笑容突然变的和善起来,他不再板着一张脸,责怪远房堂弟不与他相互走动,而是笑呵呵的对康采恩说道:“海洋公园的开放,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意,还需要等到一周之后才能有定论不过我和你一样,也有些担心呢,所以准备了一些备用方案,其中有一个,是你们这些来自大陆的人肯定会非常喜欢的,我准备在我的荔园之中,另外修建一个宋园,就是模仿大宋的样式,把街道店铺衙门之类的,都给它修起来,这样游来到这里,就像是回到千年前的宋朝那样,我想这样,肯定能够吸引不少人!”
康采恩重重地点点头,欲抑先扬的说道:“这个要新鲜的创意,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游们一定会喜欢。但是,我们这里可是香江啊,如果是在浙江临安,或者河南开封的话,肯定能够吸引大批的游,毕竟那里的宋朝情节是极其浓厚的,可惜,香江已经离开了华夏文明太久太久,瞧瞧居住在这里的人,有很多都是洋鬼子,虽然近年来游泳偷渡的人不少,可是政权却依旧保持在英国人手中。这就造成本地的国学文化,并不像内地那样浓厚。所以秋伯伯您的这个创意,恐怕……”
康采恩没有把话说完,当然他也不需要把话说完。对面的邱德根饱经风霜,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她的担忧。
于是,这个老头缓缓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反而是一旁的邱大海看到这种局面,觉得康采恩就这样怀疑人家做生意的手段,实在有些唐突了,于是他就出言转圜道:“这家伙还是个小朋友,不懂得生意上的事儿,你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邱德根忽然嗤笑一声,转过脸去看下邱大海,说道:“人家都说海里能捡到宝贝,我以前是从来不信的。可你今天从海里捞上来的这个小孩,却让我感觉他像是真的宝贝一样。他刚才说的那番话非常有道理,只恨我当初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的再周全些。”
邱大海听到这番话,也只好讪讪的站到一边,一旁的邱无双倒是很惊奇的看着康采恩,想不到这个大陆仔,竟然懂得这么多东西。
邱德根也很好奇,于是他问道:“你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康采恩总不能说,这是他多年经商积累下来的经验,所以他只能从其他的方面寻找理由,而且还是那种不太容易被拆穿的理由,好在,他在这方面并非没有储备,于是只听他说的:“这些都是我父亲告诉我的,他以前在南开大学研究国际关系,十年浩劫开始以后,她因为一些问题被下放改造,这才来到了广西钦州。我和我的双胞胎妹妹,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从小我们就跟随在父亲身边,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我刚才所说的那些,大多数都来源于我的父亲。”
邱德根虽然来到香江已经很多年,但他却一直时刻关注着内地的变化。近十年来的最新动向,他也并非全无所知,只是想不到,那一系列的变化,竟然会将一个如此神奇的孩子送到自己面前。
而且他的父亲,显然也是一个高级人才,如果能够拉拢住的话,肯定会对自己的企业大有帮助,只可惜,他的父亲好像并没有跟随他一起前来,如果还留在广西钦州的话,那恐怕就算是他,也无能为力了。
所以他只好说道:“想不到你的父亲是一个如此博学的人,我真是恨不能的今天就能与他相见。只可惜内地与香江,如今还不能融为一体。这边的水警,那边的海军,短期内都是无法跨越的坎儿,”
康采恩自然知道这一点,前一世当中,他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无法在买到药之后,及时的返回钦州。以至于他在有生之年,再也没能和家里的其他三位亲人取得联络。
想到这里的他不禁悲从中来,脸色瞬间变得黯然下去。这让对面的秋得跟小吃一惊。他认为或许是自己刚才的话,勾起了康采恩的不幸回忆,于是赶紧补救道:“不过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据我所知,十年浩劫已经结束。那些曾经遭遇过劫难的人,估计很快能够平冤昭雪。”
康采恩点点头,前一世的时候,他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猜测。毕竟在改革开放之后,他曾经回到广西钦州,仔细的查访过父母及妹妹的下落,但那时已经没有几个人记得他们,与自己相熟的其他小伙伴,也大都因为年龄的增长而出外务工,所以那件事情最终不了了之。
所以他缓缓收起了黯淡的神情,嘴角都出一个阳光的弧度,说道:“谢谢邱伯伯的宽慰!其实我刚才那番话还没有说完,宋园的未来,或许不会太过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