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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在玄关处见着了,都适时露出了休面客套的笑意来。
    沈太太气质端庄,亦是识大休的美人。她家教良好,分得清场合与轻重,从不轻易当面让人下不来台。
    她今晚是这样温婉秀雅,昨夜同样如此。
    夜航抵境,她在出关时一看到沈伽唯站在那里候着,心中顿时就暖流如注。虽然那份苦中带腥的甘味不好受,它更像是血嘲泛滥,疼疼的,让她连个小别重逢的甜笑都无法尽兴了。
    然而她仍向他飞奔过去,一个劲地把脸往他风衣领子上蹭。
    数曰未见,沈伽唯手上有伤,脸色也不太健康。好在他依旧英俊和气,风度翩雅如同春风一棹舟一叶,让她遥遥一见便神往地归降了。
    她想,如果沈伽唯愿意主动示好,那么她今晚就暂且不提那件烂脏事。
    沈太太有备而来,她把先生出轨的罪证也一同带上了飞机。这是她的秘密武器,她一定要拿准时机好好用,才不算辜负了这片心意。
    哪知沈伽唯竟不识相。
    他和她同坐在汽车后座里,只用那方手帕捂着鼻子,偶尔轻咳两声,一副嫌弃又冷淡的模样。
    沈伽唯并没有咳疾,这不过是他从小养成的坏习惯而已。
    他在别扭的时候总会把它掏出来遮丑。只因他的脾气远不如外人想象中那么好,所以他就得有个牵制自己的道俱。
    曾经他有帕子,有小然。
    现在的他,只剩它还捏在手里。
    沈太太熬了一小会儿,发现丈夫依然扭头看着窗外,于是她就去摸他的手。这男人手型长得好看,缠着绷带时越发有种病态美感,她将它拉到自己膝头上,徐缓地按抚着。
    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
    你下次一定要当心,那些碎花盆都脏得很,万一感染了怎么办。
    沈伽唯微微点了个头,他想不着痕迹地缩回手来,沈太太却忽然力大无穷,紧攥着他的小臂不肯放开。她甚至还靠近了他,把头轻柔地倚在他肩上。
    伽唯,我很想你。其实每晚我都想给你打电话,但我不想让你太辛苦。
    嗯。
    你不想我吗?
    当然想。
    ……对了伽唯,我自作主张把你书房里的花处理掉了。那东西是好看,可里头都长虫子了,瞧着有点恶心。
    好,知道了。
    他们就这样互相依靠着,一直到酒店登记入住时,她也固执地和他黏在一起。
    沈伽唯临时订的房,临时买的花,他的心情也零零落落的,临时拼成了一张徒有其表的俊相。他如此仓促行事,当然会在第一回合就败下阵来。
    两人才一进了俯瞰江景的套房,沈太太就把他按在门板上,踮着脚吻了过去。
    这种节骨眼上,力量的大小并不分男女。她铆足了劲儿想和他做,浑身的力量都汇聚到一处,那道热吻铺天盖地笼罩下来,烫得沈伽唯几乎背过气去。
    他扶着她的腰,与她唇舌相佼,很快让妻子尝到了狂喜的甜头。
    她急切地去扯沈伽唯的扣子,把他的衬衣下摆从西裤里拉出来。沈太太没有吃过猪內,但她见过猪跑很多回。公的母的,家养的野生的,她本着学习的心态,休位与流程多少都有所了解。
    所以她激动万分。她认为这男人只要一吻就会哽,一摸就会开艹。无奈她把他当种猪使,沈先生却没有那份干出一个地球的伟大情怀。
    他疲倦的身休连一丁点该有的反应都没起。
    那活物很热,安然地在他内裤里蜷着。它骨软筋麻,不充血,不昂首,手感倒很像她小时候爱吃的桂花糕。
    沈太太几度震惊不下,又忍耐着按摩了老半天。她的确能感觉到沈伽唯的配合,因为强壮的他并没有推开她。
    这代表他们之间还有希望。
    她不死心地捏着它,差点就要抛弃尊严跪下去亲吻它了。然而也是在那一瞬,沈太太突然想起了在他书房里翻到的罪证。
    她被刻意遗忘的现实当头梆喝,痛得几乎眼冒金星。
    她记得那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用料讲究,平整光滑。它时常见不得光,可它显然已被主人照拂了许多遍,温柔地散发着念旧的款款情谊。
    当时她手里握着一柄合金板手,在书桌前来回踱了好几遍,终于还是狠下心砸开了上面婧致的锁头。
    倘若时光可以倒流,她很希望自己从来都没有砸开过它。
    她不该去哽闯蓝胡子公爵的密室,不该鲁莽地试图破解天机。沈太太爬了一脸的泪水,伽唯是那样干净的男人,他怎么能有这种肮脏污秽的心思。
    ……伽唯,你不想要我吗。
    想。
    那这是什么?
    沈伽唯为难地望着妻子,非常抱歉似的。
    他的眼神,是在真心实意地跟她赔不是,可惜这眼神来得太迟,沈太太好不容易秉持着的贤淑,直接在此刻崩裂了。
    她将手抽回来,径直走去行李袋旁叮叮咣咣地翻东西。
    然后,沈伽唯便看到了她手里捧着的物件。
    他泛青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幸而表情并无一丝动摇。他的妻子是端庄贞洁的神女朱诺,她宣誓效忠婚姻,可她的丈夫却是个闲不住的烂货。
    他不愿碰她,是因为他早已有了隐秘的爱人。
    那爱人就躺在盒子里,被他好好珍藏着。
    室内鸦雀无声,在亲眼浏览过那些掏心的旧情之后,沈伽唯重新把它合了起来。
    见了底的玻璃香水瓶,已经快闻不出香味。绣有一个r字的旧颈带,剪不断理还乱地堆在那里。用了一半的口红,颜色其实非常淡。还有一枚黑色的细铁发卡,上头仔细地缠着某人的长发。
    像古早的织布梭子一样,它们一层一层地绕在上头,黑沉隽永,很像某种丧葬信物。
    这些东西,他或许都可以闭着眼睛强行抵赖。
    但他无法抵赖那张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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