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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用力地点着头。
    雪渐渐覆盖了纪暮的身体,他似乎很困,声音那般小,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也没有。歌唱得很慢,等到了那句“枭骑战斗死”,纪暮便合上了眼。
    沈泽川说:“我的……我的钱也给哥,娶嫂子……”
    “哥。”
    “哥。”
    纪暮沉默着,仿佛是听腻了他的话,忍不住睡着了。
    沈泽川浑身颤抖起来,他忘记了边沙骑兵是何时离开,也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爬出去的。当他撑着手臂抬起身体时,大雪中死寂一片。重叠的尸体垒垫在膝下,像是废弃的麻袋。
    沈泽川回头,却失声哽咽起来。
    纪暮背部箭杆密集,一个人变成了一只蜷曲着的刺猬。那么多血淌在沈泽川的背上,他竟然毫无知觉。
    马蹄声疾追而来,像沉闷的雷鸣。沈泽川忽然一个激灵,惊醒了。
    他想要干呕,却发觉双腕被捆绑结实,身上盖着个装有土的麻袋。
    这麻袋越来越沉,压着胸口,连声音也发不出。这是狱里惯用的“土袋压杀”,专门招待不想留活口的犯人,不会留下任何伤口。如果刚才没有醒来,等到天明时,沈泽川就该凉透了。
    有人要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1]出自《铙歌十八曲·战城南》
    第2章 杖毙
    诏狱里灯火灰暗,沈泽川手脚发凉,愈渐喘不上气。那麻绳捆得紧,他不断地搓动着双腕,却无济于事。
    土袋挤压着前胸,他仿佛被投进了深水潭,耳边嗡鸣,鼻息错乱,像是溺水一般地无法继续呼吸。
    沈泽川转动着眼珠,盯着栏杆外的烛光。
    堂中几个锦衣卫正在吃酒,划着拳呼喝,根本无暇回头看一眼沈泽川。沈泽川被土袋钉在粗糙的草席上,窒息的恶心感犹如洪水一般埋没了他。
    眼睛有些昏花,沈泽川抬高头,咬着牙动起了脚。双腿被杖刑打得几近麻木,此刻抬起来,竟像是没有知觉。他踩在了木板床的左角,那里被虫蛀烂了,头一天还被他坐坏了些许。
    呼吸越来越艰难。
    沈泽川蹬着那一角,用尽力气下跺。可是他的腿脚无力,甚至没跺出声音,床板纹丝不动。冷汗使劲地淌,背后的衣衫浸透了。
    他想活。
    沈泽川喉间疯狂地逸着呜声,他咬破了舌尖,用脚接着跺着床板。
    纪暮那具不chéng rén样的尸体就是抽着他求生yu望的马鞭,他耳边似乎还回dàng着纪暮的声音。
    他要活!
    沈泽川发狠地撞着那木板,终于听见“扑通”一声。床板被跺塌了一半,身体侧陷,土袋跟着滚下去。他犹如破水而出,摔在地上大口喘息。
    地上冰凉,沈泽川的伤腿不听使唤,他用手肘撑着身,汗顺着鼻梁往下滴。狱里冷,他却觉得整个身体都像是在燃烧,烫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终于忍不住垂下头,干呕了起来。
    沈卫该死。
    中博有十二万兵马,分六州设防线,茶石河兵败后边沙骑兵入侵敦州一线。正如审问人所说,当时还有挽回之机,沈卫不仅兵强马壮,粮草充实,还有端州三城的守备军可供调配。然而他却出人意料地抛下了端州,畏畏缩缩地躲回了敦州王府。
    这一躲成为了中博沦陷的开端,端州三城被边沙骑兵全部屠城,守备军士气顿挫,仓皇南撤,所有人都以为沈卫会在敦州与边沙十二部殊死一搏,他却再次闻风而逃。
    中博军节节败退,边沙骑兵像是把锋芒毕露的钢刀,几乎捅穿了六州全境。他们策马而来,轻装上阵,全凭以战养战一路追到了大周王城阒都八百里之外。
    如果沈卫能够在撤退时烧掉城中粮仓,实行坚壁清野,那么边沙骑兵绝对无法深入到这般地步。因为他们没有辎重,全凭攻下的城中的粮食充作补给,一旦把城中粮食烧干净,再彪悍的边沙骑兵也要饿肚子。
    饿肚子是没有办法持续作战的,届时离北铁骑会渡过冰河从上阻断边沙十二部的退路,启东五郡守备军由天妃阙掐死了边沙十二部能够逃窜的方向,这些弯刀就是瓮中之鳖,决计撑不过冬天。
    可是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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