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六忙不迭应声,小心自柜台后探出视线,看到庚辰,就不由得想起被拍得稀碎的前代首领,立刻寒毛倒竖,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二楼房间内,随着铜铃摇动,原本空白一片的屏风上,浮现出一幕幕百年前的场景。
群山连绵,溪川围绕。
夕阳西下,农人结束田间耕作,擦去脸上的汗水,扛着锄头行至田头,从fu人、孩童手中接过盛水的大碗,仰头灌了下去。
村头忽然传来喜乐,唢呐手腰缠红布,鼓着腮帮吹得起劲;媒婆簪着红花,挥手打发围上来的顽童;健壮的轿夫抬着大红花轿,故意左右颠簸,沿土路行来。
轿前一匹黄马,马上却无新郎,仅有一只捆绑住翅膀的公鸡,不停高声鸣叫,声音刺耳,在欢腾的唢呐声中,显得突兀而又诡异。
队伍不断前行,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花轿被抬出大山,进到有士兵把守的县城……
屏风上的场景不断转换,快得炫花人眼,直至送亲队伍停在一座大院前,新娘被迎出花轿,跨过火盆,同公鸡拜过堂,又被搀扶着送进喜房,速度才渐渐慢了下来。
两人站在屏风前,看着手持喜扇,端坐在喜床,并无半分娇羞的新娘,看她似听到什么声音,站起身,小心走到门前,看她循着声音穿过走廊,推开虚掩的房门,见到丑恶的一幕,本该卧病无法迎亲的丈夫,此刻竟同继母滚在一处。
红烛火光跳跃,恶du的咒骂,疯狂的扭打,惨叫被死死捂住,墙上映出扭曲丑恶的暗影……
“庚辰,”颜珋将银铃放到桌上,又敲了一下铜铃,嘴角牵起讥嘲的弧度,“何为天律,何为地法?何为善,何为恶?人族大盛,终其一生不过数十载渺渺,于你我而言,眨眼即逝。却是眨眼的时间,偏能牵扯出如此多的恩怨情仇。你说,当初女娲造人,是否曾想过这一切?”
庚辰转过视线,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颜珋歪了下头,纵然没得到答案,也没有继续发问。仅是看着屏风中的生命逝去,鬼体取而代之,预料到即将发生的一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
第4章 恶报
新成鬼体受到诸多限制,融合百年怨气,也无法立刻聚成实体。
女鬼只能漂浮在空中,眼睁睁看着那对悖lun的畜生将她的尸身用布包裹,趁夜搬运到地窖,封入用来装酒的陶瓮。
本该是她丈夫的男人,对外宣称体弱多病,卧床多时的大家公子,此刻敞着外袍,丢掉裹尸的红布,对着陶瓮就是一脚。不慎踢伤脚趾,当场一阵大骂,浑如市井无赖。
与他悖lun的fu人,上衣领口敞开,隐现粉色肚兜,随着呼吸上下起伏。上挑的眼尾扫过,立刻引来一阵吞咽声。
“心肝……”男人觍着脸凑过来,搂住fu人的腰肢就要求欢。
fu人假意挣扎两下,指了指身边的陶瓮。
“你那新fu看着呐。”
“死人一个,看就看,刺激!”
fu人娇笑数声,搂住男人的脖颈,顺势滚倒在地。垫在身下的红布,还染着死去女子的血。
女鬼飘在半空,看着丑恶的一幕再次上演。
百年时光并未抹去她的记忆。
她清楚记得,此后不久,这对jiān夫yinfu就会以“求医治病”为名,遣散家中下人,带着家当迁往他县。
她的尸身被一把火烧得干净,那fu人仗着她家在山中,亲人寻不到,他县也无熟人,竟顶了她的名字和身份,同继子光明正大做起夫妻。
“一个乡下女人,本想多留些时日,谁想她自己找死。”
瞒天过海的一对畜生,在县中置办起宅院,购下百亩良田。因惯于做表面功夫,同邻里相处融洽,过得舒心非常。
“这样也好。”男人抚着女人的肚子,口中道,“娶她不过是想给咱们儿子一个出身,早晚都要弄死。早死早好,省得麻烦。”
“不会出事吧?”女人坐起身,微有些担心。
“放心,我都打点好了。那家人是只要钱不要人的,又住在山里,县城的路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