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离开方非来这里时,我曾经想过,我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会跟着心的方向回不了头了。但不知为何,钱律在说这些话时,我却并没有想的那样心动。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我可能想往钱律的方向去,却因为被牵着,所以没有移动半步。
我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手机,心想,也许我该买个万能充电器试试。
“他没有给你发过信息吗?”看我盯着手机,钱律忽然问我。
我“嗯”了一声,点点头。其实那天方非也很需要安慰,可我却连夜跟着另一个男人跑了。
“看得出,他的确很爱你,那天换了是我,我不一定会放你走。”
这句话让我微微地疑惑,肯放我走,就是爱吗?我怔怔地看着他,他似乎看出我的不解,道:“放你走,是因为他站在你的立场,不想让你做以后会后悔的事。如果不放你走,那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己的私心无法接受你跟着另一个男人离开。杨娟娟,我绝没有他那样大度。”
听他这样说,我忽然想到方非空洞而疲惫的眼神,却又想起医务室里吴亮的话,有些固执地说道:“也许他也累了,所以才想放开手。”
钱律一直看着我,眼睛里是属于他特有的神采与自信,即使现在发着高烧,这种神采始终未退。但不知为何,听到我这句话时他的那股神采淡下来,然后迅速地闭上眼,道:“有时,你真的很迟钝。”然后再也不说话。
钱律的体温终于恢复到正常,并且稳定下来。本来是要回上海了,但他母亲的头七就在后天,所以决定过完头七再走。
钱律的姐姐似乎很喜欢我,她怕钱律忙他母亲的事没空陪我,就让她十二岁的女儿带我到外面四处逛逛。我看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便跟着人小鬼大的孩子出去走走。
“以前我很怕我舅舅的,整天绷着张脸,好像我欠他十万八万似的。”小朋友边走边嘀咕,学起钱律的那张铁板脸。因为长得有点像的缘故,学起来很是相似,我不由笑起来。
“阿姨,你跟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我喜欢你才告诉你的,不是闷死就会被他这张脸吓死。”小朋友继续快人快语。
我差点喷出来,才十二岁,这种逻辑哪来的?我蹲下来看着她,道:“那你觉得阿姨应该跟谁在一起会比较幸福?”
“唔……”小朋友很认真地想了下,道,“飞轮海的吴尊好了。”
我当场被雷倒,你也不先问问人家要不要我?我不由又庆幸,还好,我三十高龄还知道什么是飞轮海,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与小朋友沟通。
小朋友带我去看海,说外地人都喜欢看海,她不停地跟我讲班里的某个男生怎样欺负她,她又怎样报复回来,里面的某些细节让我想到方非,不过大部分都是我在欺负他,而他从没有报复回来。
方非,你现在在干什么?为什么连消息也不发一条?我拿出充好电的手机,一张张拍着眼前的海。
“杨娟娟,我爱你。”他如此肯定地说过。
“也许吧,也许只是我的执念而已。”他如此不确定地说过。
“如果有一天你又回到他身边,你会为今天的没有去遗憾不已,所以去吧。”那是他满眼疲惫时说的。
他曾经那样急切地想抓住我,即使那时我和钱律在一起,他也不曾放手。然而那晚却又如此轻易,“所以去吧”这四个字竟让我辗转难眠。
“阿姨,你为什么哭了?”有只小小的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我怔了怔,回过神,用力地抹过自己的脸,竟然真的在哭,为什么?
“风太大,阿姨的眼睛一被风吹就会流泪。”我解释着。
小朋友似懂非懂,道:“既然这里风大,那我们回去吧。”
晚上吃饭的时候,钱律的姐姐问我和钱律什么时候结婚,还说因为钱律母亲的过世,可能这一年都不能办喜事,问我在不在意?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应着。转头看钱律,他只是低着头吃饭,丝毫没有要帮我解围的意思。
钱律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