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再年轻上几十年,易鹤平会去寻找这一切的答案,去探寻那隐约地浮现出来的令人战栗的真相。
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初在九玄门主峰上,和师弟们打架,互相之间冷战上几天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时间漫漫地过去了那么久。
他为了九玄门为了仙门杀过很多人,他一生少有的好友死在他的手里,并州的守塔弟子他无法救出他们,他维持着九玄门的威严,镇压着王朝大地上的暗潮,年轻的、年迈的皇帝死在宗门的刀剑下的也不止一位。
他做过那么多事,手上浸染着那么多的鲜血。
到了最后,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对还是错。时间太长,纠葛太多,一切都在复杂的动dàng中失去了最初的意义。所剩下的只有仿佛无休止的疲惫。
这一切该有人来画上句号了。
秦长老那天最后说,已经看不懂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了。但,其实易鹤平只是觉得疲倦,看着九玄门的弟子倒下,看着王朝的军队倒下,看着大地上鲜血流淌,赤火千里,人们相爱相恨相杀,像走在找不到出口的迷宫里。
所以当他模糊察觉到百里疏想要终结这一切的时候,他保持了缄默。
他已经老了,年轻的易鹤平会派出长老行走在雪夜里去杀挑衅仙门威严的皇帝,但是年迈的老人只觉得这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我不能让开。”
易鹤平说,周围的天空中冰屑悬浮,飘转,苍蓝的光,如一场被定格的雨。
“那就和他一起死吧。”
帝女的声音冰冷地响起,空中的凤凰彻底地展开了双翅,苍白的火焰在一瞬间席卷。
易鹤平站在璧雍阁之上,周围的火焰在帝女彻底释放力量发动进攻的时候,被急剧地压缩,但是温度随之急剧地上升,极度的高温让悬浮在空中的冰蓝的冰屑开始消失——不是融化,而是直接地消失了。
站在这威压与力量的正中心,易鹤平的长袍翻卷着,在他的意识里,周围的一切都是无上的火焰,凝固着的,压抑着的力量将会把他焚烧殆尽,风和火jiāo织在一起。易鹤平展开的,属于他的力量正在随着冰屑的消失而被急速地bi压着。
狂风。
炙火。
面对着这可怕的力量,易鹤平始终牢牢地站在璧雍阁的顶层,已经残破了的衣袍烈烈作响,他的脸上带着一些血迹,眼神却平静得像是深沉的湖水。
“九玄为我。”
风声里,他轻轻地说。
易鹤平双手握剑,剑柄平举直至眼前,长长的剑身垂直而下,剑身上冰蓝的光涌动着,剑尖亮着一点雪光,正对着璧雍阁的正中心。古老的波动以易鹤平为中心扩散了出去,这种在九玄门主峰的山风与飞雪中耸立了数千年的高塔一层层地亮了起来。
地脉之中,九玄门群峰之下,那一条条灵脉的力量如同受到了什么的召唤,游龙一般地朝着九玄门主峰的璧雍阁上汇聚而来,一层层地点亮了这座巍峨的高塔。
最终所有力量都汇聚到了双手持剑,正在风与火的重围之中的易鹤平身上。
汇聚到了他手中的长剑上。
虽然九玄门的掌门在后来jiāo付与了百里疏,但是易鹤平仍旧负责着整个九玄门的诸多事务。而他也依然拥有着某些唯有掌门才能动用的力量——这是属于九玄门本身的力量!
以璧雍阁为中心,绚丽的光彩bào发出来。
那些原本已经消失了的冰再次出现在了空中,甚至比之前更多,更绚丽,那是一片片菱形的冰刀,它们在空中旋转起来,将火光折shè出绚丽流离的光彩,在此时此刻,世界如同幻梦一样地华美,也如梦魇一样的森然。
汇聚着整个九玄门地脉的力量,易鹤平手中的长剑与凤凰的双翅正面地碰撞在了一起。
强烈的波动从天空上bào发出来,皇图之外,云层之上的雾鸷在这股波动之下,受惊了一般地振翅飞上高空,短暂地停止了进攻。
苍白的火焰与冰蓝的刀刃jiāo织着。
在这个时刻,易鹤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