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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淑怒道:“你做什么?”
    上官直却反问道:“此话我正也要问你,花季淑,你在做甚么?!”
    季淑怔住,眯起眼睛看上官直,许是错觉,她唇上脸颊沾着酒水,明烁烁地,那双眸子亦是,似水般寒,又有些极异样的妖媚般,看得上官直心悸。
    上官直深吸一口气,道:“我便是想问你,你在作甚,——自昨日……昨日你大半夜的不睡,着了凉,今日又喝这般多的酒,你从来不曾如此失态过,就算是先前在东明,经过那么多些事,你哪里在意过半分,哪里似如今……这样……”
    季淑冷笑,道:“你知道的倒是多……只是,什么昔日……哈,你怎知我未曾这般喝酒,未曾彻夜不眠过?”
    上官直一怔,哑口无言。
    季淑说到这里,心头却一动,脑中极快地闪过一幕:那夜,月华如练,夜静人空,她悄悄地行过那空旷的大院,提着忧心,去见那人。
    隔着锁住的门扇,看不到彼此,然而听着他的声音,只觉欢悦,他的手探出来,将她的紧握,却比此刻,更为亲近。
    可是,怎会……如此?人虽在,今非昨,渐行渐远渐无书,水阔鱼沉何处问。
    到底是流光容易把人抛,还是不知故人心易变?
    季淑只知道,这一瞬间,胸口里头那颗心极为难过,隐隐作痛,几乎要呕一口血出来才痛快,却不愿在上官直面前露出不妥,一张脸上,仍旧的冷冷清清,甚至带一丝放狠决绝的笑意。
    季淑探手,握住面前酒杯,杯子之中却空落落地,并无麻醉自己的良药。
    季淑恨极,却松了手,那空瓷杯侧倒,在桌子上打了个旋儿,咕噜噜地沿着桌面儿跌下,终于追随那青花瓷壶的归宿。
    上官直端详着季淑的神色,却并未动怒,季淑忽地觉得疲倦,道:“算了,你……别管我,我真个无事。你让我静一静就好。”伸手揉揉额头。
    上官直却不动,缓缓说道:“淑儿,你当真未曾觉出你有不妥么?你彻夜不眠,借酒浇愁,都是因为昨日他……”
    季淑脸上的血色点点褪去,不等他说完便道:“他?他是谁,上官,别无事找事。我说了你自管去忙你的,忙完了,我们自可回东明,什么他?我统统不认得。”冷笑,就算是把牙齿都咬碎了,也自吞到肚子里,有什么痛要给谁知道?就是痛死也不肯出一声。
    上官直却未曾说破,只是看着季淑,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淑儿,你放心……淑儿……”他眼中光芒闪烁,似是在犹豫,末了终于道:“淑儿,北疆之事,我已尽知,……淑儿,如今,只要你一句话,我要那两个人,都……”他起初的那一句“淑儿”,极为温柔,到最后,却骤然转为隐隐恨意凛然,眼中亦露出狠色。
    季淑心知他已经知道凤卿跟楚昭真实身份,本要取笑他几句,却忽地觉得调儿不对,便看上官,说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直看她一眼,目光转开,踌躇片刻,才道:“淑儿,我只想告诉你这件事,倘若你真个儿恨他……如今我有个机会在前,就算是要他死也是轻易的。”
    心头那股子痛渐渐地要散开一般,季淑咽一口气,冷静道:“上官,你说明白。如今我们是在人家的地盘,又能如何?”
    上官直道:“他们这边,是一盘散棋,只需有人从中轻轻拨弄,局势便会大变……总之淑儿,我既然同你说了,就有把握。”他始终竟不愿透露真相,只是看她。
    季淑极快地在心中想了想,隐隐地有些猜到几分,便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要对付凤卿……他们?”
    两人目光相对,上官直道:“你……不愿么?”不否认,便是认了。
    季淑心中飞快一想,说道:“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上官直道:“我还未曾决定。”季淑道:“那人是谁?是……太子?”试探一问,上官直一震,诧异看向季淑。
    季淑看他神色,便知分晓,当下道:“你未曾决定,却来问我?倘若我说如何,你便会照做么?还是只是随口问问罢了。”
    上官直说道:“你说如何,我便立即照做。”神情决然,仍旧看她。
    季淑若有所思看着上官直,半晌一笑,说道:“你做人倒是慷慨……”上官直道:“淑儿,你想如何?”季淑说道:“你想好了,倘若把这里搅得大乱,回去了的话,好交代么?”上官直道:“毕竟是他们之事,同我们没什么大碍,何况,如此一来,反倒是好……”季淑点头,道:“他们这儿乱成一锅粥的话,对东明自然是好,皇帝陛下跟前,或许也是大功一件。”上官直道:“那不过是其次,何况君心难测,陛下是如何心愿,尚未可知,淑儿,我只是为你。”面色竟极为诚恳。
    季淑双眉微蹙,片刻说道:“为我?”这话是真心,或者假意,又或者……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季淑道:“那你可曾想过,倘若不成的话……”
    上官直道:“只要你一声,便无不成。”季淑说道:“是么?看样子你有十足把握。”此刻忽地停了声儿,身子一晃。
    上官直察觉不妥,道:“怎么了?”季淑皱眉道:“我、我忽地有些不大好,你扶我……到床上去。”上官直一怔,听到“床上”两字,脸色奇异,一时不能接话。
    季淑起身,那股痛散开,一发不可收拾,呼吸都似要停止。
    此刻脸色已经煞白,上官直觑见,这才知她真的身子不适,急忙半抱了她上床,道:“哪里不好?我叫大夫来看。”见季淑脸色大为不对,心头一惊,起身唤人。
    身后季淑蜷起身子,冷汗涔涔,此刻想到上次自己也是如此发作,楚昭只说是偶然坏了肚子……可如今看来……
    回想昨日他捧着那丹药给自己,果然、如此……
    季淑想到昨日种种,咬着牙,却是笑了,自牙缝里喃喃地道:“混账,我……就算是死了也……也不要、不要你的……东西。”
    此刻上官直真叫罢人,恍惚间听到季淑这句话,便蓦地回头看她,却见她牙关紧咬,眉心蹙在一块儿,分明是个疼得受不了之态,偏生不肯哼一声。
    上官直上前,将季淑抱住,季淑“啊”地惨叫一声,撕心裂肺,叫的上官直惊心动魄。
    “淑儿……淑儿你怎地了?”上官直问着。季淑却不能答,唇边的血滴滴落下,上官直慌忙取出帕子擦拭,看着那血在帕子上绽放一朵红梅,对比她惨白如雪的脸色,那气息却越发奄奄,竟连痛呼也不能出声,只是细细地颤。上官直惊心之际,忽地想到前日楚昭那一句:“我是为她性命着想。”
    季淑醒来之时,见到一个意外之人,略有些丰润的脸颊,少年眉眼之中写着忧心,竟是元宁。
    元宁道:“姐姐你终于醒了!”眼睛发红,几分喜极而泣。
    季淑怅然地环视周围,见仍旧是在驿馆之内,才松了口气,又问道:“我……我是怎么了?四殿下你怎么来了?”先头疼得晕了过去,本以为会死。
    元宁说道:“是三哥同我说你在此的,我便来看看……谁知一来就听闻姐姐你病倒了。”
    季淑眉头一皱,道:“唔……”
    元宁看她,说道:“姐姐你无碍么?我很是忧心你。”季淑摇头,道:“无事的。”心中想道:“怎么……竟让这个孩子知道我在此处?他又是怎么说的?”却不便问,只是沉吟。
    元宁却道:“其实我也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不过……因我见不到姐姐,便总是问,大概是三哥觉得我烦,便告诉我姐姐在此处……呃,我也知道此种或许有诸多不便的,不过三哥也很是牵挂姐姐,我来之前,还特意叮嘱我,叫我留心看姐姐身子如何。”
    季淑别过头去,淡淡地道:“死不了就是了。”
    元宁迟疑,问道:“姐姐……为何好像很恼三哥?”季淑道:“没有……你多心了,对了,你近来好么?”元宁道:“我还好,只不过近来京内有些乱。”季淑问道:“怎么乱法儿?”元宁道:“先是太子哥哥遇刺,听说竟是三哥府内的人做的,然后三哥偏偏为了那女人当街抗命……还被下了大牢,是大哥力保才无事的。只不过父皇母后对此甚是不喜就是了……皇贵妃也自不消说,三哥近来有些难过。”
    季淑垂头。元宁叹道:“唉,总之不要再生出其他事端来的好,我总觉得近来有些不大太平……姐姐大概还不知道,果儿她也要回边漠了。”
    季淑一怔,道:“什么?”元宁道:“说起这件事来越发奇异,她原本一直住在京内,忽然绝意要回去,我劝说都无效的。三哥也无法,已经在安排人护送她回去了。”
    季淑想到云吉曾说的有关飞娅公主之事……便叹了口气。元宁道:“姐姐你离开了,果儿要走了,这京内是越来越无趣了,说起来,我都想走。”
    季淑一笑。元宁道:“姐姐不信?我是说真的,我总觉得京内要发生些不好之事,唉……”
    季淑看着她他有些苦恼的神色,问道:“怎么,莫非是殿下知道了什么?”元宁道:“这倒没有,只是,我知道太子哥哥向来不喜欢大哥哥回来……这一回三哥府内那刺客的事,保不准太子哥哥会想什么,毕竟,他向来认为三哥跟大哥哥是一路的……”
    季淑听到这里,便道:“这些事便让他们搅去,你休要去掺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说到这里,忽地想起一事,蓦地便直了眼睛。
    元宁正听她说,见她嘎然停了,便道:“姐姐说的对,反正我是无能为力的,我本想去劝说他们的……可又怕说得不好,反弄巧成拙,让太子哥哥误认为我是偏向大哥他们的,又或者让大哥误会了我……都不大好……”正挠头间,却听季淑问道:“元宁,你方才过来,可看见上官……大人吗?”
    元宁见她问的急,就道:“先前还在,见我来好一番盘问,不过看他衣冠整齐,听闻是要出去,不知现在走了未曾。”话音刚落,就见季淑叫道:“来人,来人!”丫鬟飞快进来,季淑道:“去叫上官大人过来,快!”丫鬟见催得急,也赶紧地出去了,季淑心急如焚等着,心突突乱跳,元宁见她如此,不免问道:“姐姐……发生何事?”季淑只是苦笑,片刻丫鬟回来,道:“回夫人……外头说,大人出门去了,已经去了有些时候。”季淑只觉得耳旁“嗡”地一声,问道:“去哪里了?”丫鬟道:“听闻是入宫了,走得甚急。”季淑浑身发凉。
    125.合欢:朝看无情暮有情
    元宁见状,便问道:“姐姐,到底怎么了,你莫非是有急事么?”
    季淑正在呆怔之时,听元宁问,心中跳了几下,便将元宁的手握住,道:“四殿下,你能入宫对么?”元宁点了点头,季淑道:“四殿下,你……你能否帮我做一件事?”元宁道:“姐姐有何事,只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便决不推辞。
    季淑点点头,说道:“此事非同一般,我要你即刻进宫,找到上官大人,跟他说一句话。”元宁道:“好,是什么?”虽不知何事,也跟着有几分紧张。
    季淑说道:“你跟他说……”话到嘴边,却又犹豫起来。
    元宁急急进宫,在宫门口抓了个过路的小太监,问道:“父皇何在,太子是否人在宫中?”那小太监见是元宁,也不怎地打怵,只因这位四殿下是有名的好脾气,当下便笑道:“殿下,何止是太子殿下在宫中,大王爷三王爷也都在呢,加上您,整整好是一位不缺。”
    元宁心头焦急,问道:“他们都在何处?”小太监道:“都在怡心殿里头,好似有什么大事,先前奴婢见到东明的一位特使大人……也似去了那处。”正说到此,却听元宁道:“是了!”将他放开,迈步急赶,走的快,那身子便越见颠簸。
    小太监唤道:“殿下,殿下您慢着点!”却见元宁身边两个跟随之人想扶又扶不住,只好跟着一路小跑。
    小太监望着那晃动背影,很是不解,自言自语道:“今儿是什么日子?怎么向来慢腾腾地四殿下也如此急眉上火的?”又看着元宁的腿,不由地又叹一声,道:“可惜可惜……好端端地凤子龙孙,竟然……”
    元宁一路走的急,极快地到了怡心殿,虽然心中有些准备,见了眼前情形,仍旧一惊。却见怡心殿的外围,侍卫重重,见了元宁来到,差些就上来相拦。元宁入内,却见怡心殿外,一大群太监宫女垂头等候,鸦雀无声,其中竟还有皇后素日的跟随王太监,见他来,悄无声息地上前,行了个礼,低声细语地道:“殿下您怎么也来了?”
    元宁道:“这是怎么了,怎地都在外头?”王太监脸见忧色,细声道:“四殿下还是别进去了,有些古怪。”元宁道:“你也不知道?”王太监点头。
    元宁皱眉道:“那么,东明的特使也在内?”王太监撇嘴道:“谁说不是呢,一个外人,竟也在里头掺和……”元宁道:“我得进去!”王太监还想劝,道:“四殿下……”元宁却推开他,不由分说望内而去。
    元宁迈步进入怡心殿,起初还不闻什么,越走越是忐忑,走了十来步,却听到里头有人忽地厉声喝道:“住口!再敢胡说八道,管你是什么特使,拉出去打死!”声音严厉,又带一丝激动,竟是皇后娘娘。
    元宁闻声,猛地停了步子,一时间屏住呼吸,却又听另一个声音,道:“胡闹!你且让他说!”这个声,是北疆的尊皇了。
    元宁更为惊诧,有些汗意渗出,沉吟片刻,便又慢慢望内走。一边走,一边却听得里头又有人道:“不管如何,庆鸾他都是我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孩儿,谁、若是敢伤他分毫,本宫永不会跟他甘休,豁出这条命也要替他讨个公道!”
    这话说得尽是决绝,元宁又是一惊,不由地有些毛骨悚然,此刻他已经将到里头,正试探着要迈步,便听到另一个声音道:“母后不必过于惊慌,大哥终究是我的大哥,不管如何也都是的……只是……真相也不容忽视,不如先让特使说完如何?”却是太子永琰。
    皇后喝道:“永琰!你当我不知道你怀着什么心思!”
    太子的声音却仍旧波澜不惊地,道:“母后,永琰能有什么心思?总比大家伙儿都被蒙在鼓里,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好。”
    皇后气急,道:“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永琰,你这句话,当真刺心之极!如今你是要跟本宫撕破脸了么?”
    太子未曾开口,皇贵妃道:“姐姐,你先别气急败坏,这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呢……就先骂上了,素日你不是也说永琰是个好孩子么,他如今也是为了陛下跟姐姐您着想,让大家知道内情,这孩子也是一片孝心,又性子耿直,藏不住事,故而才会这样的……皇上您说呢?”
    皇贵妃说完,北疆尊皇道:“正是,让使者说完不迟。”
    却听一个中正清朗的声音道:“多谢陛下开恩,特使遵命。”是上官的声音无疑。
    元宁听到此,再无疑问,硬着头皮迈步入内,里头的众人见有人来到,都是一怔,见是元宁,才各放松。
    元宁趁机将在场众人看了个清楚,见在上位的,坐着的是自己的父皇,旁侧站着的是皇后,另一侧坐着的却是皇贵妃。
    在皇后的手边,是明王庆鸾,此刻默默地站着,垂首不语。而庆鸾旁边,是老三昭王,面沉如水,同样一语不发。
    而在皇贵妃那侧,站着的却是太子永琰,众人之间,却是瞩目焦点,那东明的特使上官直。
    元宁见了,便迈步过去,不偏不倚站在上官直身边儿,先冲上行礼,道:“元宁参见父皇母后。”皇后娘娘未曾做声,皇帝却道:“元宁你怎地忽然进宫来了?”声音淡淡地。
    元宁道:“听闻三位哥哥都在宫内,元宁也进来凑个热闹。”说着,又假意看了众人一眼,最后却近近地看了旁边的上官直一眼,趁着大家伙儿不留意,飞快地冲上官直使了个眼色。
    上官直一怔。元宁想说话,可是众目睽睽下,私相传递实在是大不可能。元宁心中焦急,望着上官直,忽地计上心头,便笑道:“噫,这位不是上官大人?听闻是东明来的特使?久仰久仰!”也不行礼,便探出手去,握住了上官直的手。
    上官直越发一愣,旁边众人也觉得元宁这举动有些突兀。独元宁把上官直的手握住,也不放开,笑道:“小王素来听闻上官大人一表堂堂,是个极为出色的人物,早就渴慕一见,未想到竟在此遇上,实在是相逢不如偶遇,可见我同大人是极有缘的……”
    上官直神情变幻,望着元宁笑脸,片刻之后,也笑道:“四王殿下谬赞了,让使臣何以克当?”元宁道:“当得起当得起,若是大人不嫌弃,改日小王同你约个时间,大家细细相谈……”
    拉拉杂杂地,正说到此,旁边永琰皱眉,道:“元宁,此刻有正事要处理,你若是要玩,改日再说,休要耽搁了正经事。”
    元宁此刻才将上官直的手放开,朝上行了个礼,道:“是元宁一时欢喜,有些失态了,请父皇母后,皇妃娘娘,太子哥哥,大哥三哥见谅……”
    大家伙儿也都无言,皇帝道:“你若无事,就先出去罢。”
    元宁说道:“父皇,方才太子哥哥说有正经事,不知是什么正事,元宁也有些好奇……不如让元宁留下?”皇帝双眉微敛,却不曾叫他出去。
    此刻太子又冲上官直道:“尊使可以从头说了。”
    元宁回头看了上官直一眼,四目相对,却看不出男人清冷的面色是何意思,是否明白他所传递的消息……只是仓促之间,未免有些慌乱,也不知自个儿是否表达清了……元宁的心突突乱跳,却仍勉强带着笑,退了开去。
    这边上官直转回目光,说道:“先前本使说,曾在东明皇都见过明王殿下……”
    皇后娘娘闻言,面色煞白,身子略略有些摇晃,旁边站着的明王庆鸾,——便是凤卿,此刻却缓缓地朝上走了一步,默默地探出手去,将皇后的手一握,轻声地道:“母后。”是安抚之意。
    皇后一颤,抬头看向凤卿,双目里头盈盈地都是泪,却知道他体恤自己,更不愿让他见了忧心,皇后转头,让泪弹落了,才又回看凤卿,千言万语,只道:“庆鸾。”
    元宁盯着上官直,又看太子,却见永琰嘴角带笑,一副势在必得之意,旁边的三王楚昭,却只是静静地站着,自始至终,仍旧是那副凝重之态,一直到上官直又开口道:“其实本使不仅在皇都见过大殿下,更也见过这位,——三王殿下。”他说着,便转头,目光炯炯看向楚昭。
    楚昭这才慢慢地抬起头来,两人目光相对,楚昭不言,上官直却望着楚昭,缓缓说道:“怎么,三殿下莫非不记得了么?也是的,昔日殿下乔装改扮,甘为人下,藏得滴水不漏,让人叹为观止,如今恢复身份,自是今非昔比,贵人多忘事。只不过我同您之间那一场,可真是离奇诡异,又何况是不打不相识的死仇怨,殿下总不会将那些都忘了罢?只不过对本使来说,却总是淡忘不得,且每每想起,便觉锥心刺骨,夜不能寐……”一派的恶狠怨毒之色。
    元宁在旁边见了这幕,只觉得呼吸都要停了,心中茫然想道:“事情终究要坏了?花姐姐若是知道了……岂不是要忧心如焚?等等,这个时候,我不是要担忧大哥跟三哥的么?”急忙收敛心神,再看面前情形,却见顷刻间,殿内却风云莫测,再度又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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