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李瑛就此收手,幡然醒悟,玄宗会废掉他的太子位,但只是贬为一个普通皇子,后半生衣食无忧;可若是李瑛执迷不悟,做出大逆之事,玄宗即使想保住他的命,也不好办了,毕竟在场的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太子谋逆,若是没有惩处,玄宗身为一朝之君的威严,会降低不少,而天子威严不存,难免有异心之臣,会存有侥幸。
鄂王低声对太子道:“太子兄长,我们已经把父皇给控制住了,只需要他一道旨意,你就能荣登大位,到时候你还害怕什么?”
“他毕竟是我们的父亲。”太子挣扎道,“这是大逆不道。”
“我们已经大逆不道了!”鄂王有些失常,道,“自从我们听信了李白的计策走上这条路,自从你率领这些死士来这里,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可我们本来是救驾,怎么能成了挟天子的那个人?”太子痛苦地道。
鄂王恨铁不成钢,道:“李太白固然给我们设下圈套,把我们逼上这条路,我们就遂了他们的愿,一不做二不休!”
“事不宜迟啊。”鄂王着急道,“一旦薛锈阻挡不住李林甫的巡防营,救驾的功劳反而是寿王的了!”
景风门那边,战斗已近尾声。
薛锈这边的人手,八百死士只剩下不足一百,剩下的人都倒在了宫门前的血泊之中。
“活捉薛锈!”李林甫道,“其他人,统统处死!”
薛锈身边的死士,=一个一个的减少,薛锈本人也伤痕累累,就连提剑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薛锈不甘地大吼:“李太白,你不得好死!我死也要拉上你,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一群巡防营的铁甲将士,杀掉最后一名死士,逼近薛锈。
薛锈仰天大吼:“太子殿下,是薛锈对不住你!”
“莫要让他自尽!”李林甫急忙阻止。
然而巡防营的人还是晚了一步,薛锈自刎了。
堂堂驸马倒在血泊中,睁大眼看着宫门,充满了怨念和不甘。
纵观其一生,忠心为主却屡遭利用,薛锈没有遇到明主,大概是因为自己也不是贤臣,这一出臣为主死,像是个笑话一般,却又令人心酸。
李林甫暗骂:“该死!”他本来打算留着薛锈,问问李太白那里,他有没有安排后手。可惜现在死无对证了。
一个人急匆匆赶来,是先前李林甫派去通知寿王府之人。
“不好了宰相!”来人喘着粗气道,“寿王府大门紧闭,毫无动静,寿王派人告诉我,让我转告宰相他不回来了,若是宰相还想捞点功劳,就赶快进去吧。”
“什么?”李林甫又惊又怒,道,“不来了是什么意思!”
李林甫心里把寿王各种脏话骂了一遍,什么都给你准备好了,只差一步就能夺得太子位了,你这个时候不来了?
“寿王他在干什么?”李林甫扯住那人的衣领问道。
“小的根本就没见着寿王啊。”那人着急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李林甫怒问。
“忠王那边,似乎带着家兵匆匆赶来了。”那人道。
“什么?”李林甫只觉得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忠王。”李林甫手上的老筋暴突,道,“李太白干的好事!”
“来人!”李林甫怒道,“巡防营两千将士,随我进宫护驾,余者随韩校尉,守卫景风门!谁也不能放进来!”
“李宰相,这是发生什么了?”韩校尉问道,“我这里有原有的人手足以镇守景风门,宰相可以把巡防营全部带进去,守卫宫门自是我的职责。”
“你懂什么?”李林甫问道,“忠王很有可能谋反!”
“这……”韩校尉糊涂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多皇子都想谋反?实际上他现在还不清楚,究竟是谁在谋反,他相信李林甫,只是因为他手上的鱼符罢了。
“李宰相还是尽快进宫护驾吧,这里有我守卫就可以。”韩校尉懒得管这些,他只想着自己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也就是了。
李林甫看了韩校尉一眼,道:“也罢,一旦支持不住,可速速差遣人手告知。”
“多谢李宰相好意。”韩校尉躬身行礼道。
李林甫带着人进了宫门,心里在想,这个忠王此时进宫,一定是李太白的主意,只是究竟是谁,给了忠王准确消息。寿王为何不来呢,为何要把成熟的果实拱手相让给忠王?李林甫心乱如麻,饶他在朝廷官场混迹十余年,也看不懂寿王的打算。
除非,寿王从一开始就不想当这个太子!李林甫猛然想到,可是寿王为何不想当太子呢?
一心只在权力和**上的李林甫,这辈子不明白寿王这么做是为什么?
李林甫打定主意,事到如今,推也要把寿王推上太子位。忠王那里,和李林甫关系并不怎么好,李林甫能感受到,忠王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厌恶,若是忠王当上太子,他李林甫今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要是成功登基了,李林甫就彻底完了,李林甫不会坐视自己的大好前程毁于一旦。
李太白,这些也都是你的手笔吗?李林甫咬牙道。
集贤院的竹林里,李白在屋子里,给自己上药,刚才一战,李白受伤其实挺重,刚才只不过在强撑,肋骨断了三四根,双臂和后背的刀创剑创无数。
李白费着劲把能够找的地方上好药,只是后背有一处长三寸的口子,怎么也够不着了。
早知道留下他们一个了,李白苦恼中,突然听见一个声音。
“太白!你怎么了?”
李白回身看向屋门,诺依一脸着急地进来。
“你怎么回来了?”李白问道。
“我放心不下你,总觉得会有事发生。”诺依走近来道,“你怎么了?我怎么看院子里这么多血迹?”
“没事了。”李白笑道,“不是说让你好好呆着,万一鄂王留了后手加害你怎么办?”
“我没事的。”诺依上前一步,离李白越来越近,“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李白看着诺依,微笑道:“没事的,你放心。”
“我看看!”诺依嗔道,“你说没事就没事了?这么多血,来了多少人?你能不吃亏?”
“真没事。”李白看着她道。
“真的吗?”诺依看着李白问道,“我刚才看你不是在上药?”
李白不语,沉默一会儿才道:“诺依,你不该回来。”
“我不回来,谁来照顾你?”诺依眨眨眼睛道。
李白道:“也是。”
李白转过身去,道:“正好,我后背有一出伤,我够不着上不到药,你帮我上上吧。”
“好。”诺依拿起桌子上的创伤药。
李白的后背满是伤痕,诺依手有些发颤,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
李白似乎对此毫无察觉,等待着。
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李白背后,李白闷哼一声,慢慢地转过身来。
“为什么?”李白嘴角溢出鲜血,脸上还挂着笑。
“对不起太白。”诺依泪流满面,哽咽道,“我妹妹,在他们手里。”
李白点点头,声音低微,“原来如此。”
一把剑穿膛而过,诺依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前的剑,大片血迹涌了出来,胸前绽放了一朵血花。
“这样也好。”诺依惨笑着,“我能和你没有负担……在一起了。”
“抱歉。”李白声音沙哑,“我还不能死,等我死了,我去那里找你。”
诺依倒在地上,闭上了眼,很是安详。
李白不敢拔出匕首,强自支撑着出了屋子,他想去找李清禅,或许还有救。
李白跌跌撞撞着走出竹园,失血过多的他眼前发昏,眼看到了集贤院的屋舍里,却一个趔趄,两眼一黑倒在白皑皑的雪上,鲜血流到了白雪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