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到底上年纪了,精力已经每况愈下。
加上打牌经常熬夜到天亮,日夜颠倒作息混乱,脸上胶原蛋白迅速流失,渐渐呈现老态。
再兼者她如今是穷人一个,那些男的哪里还看得上她,早就不带她玩了,方静初渐渐地又回到了单身一人的状态。
她到底玩惯了的,哪里人受得住寂寞,渐渐地也就不拘对方条件如何了,但凡是愿意和她玩看上去又没啥毛病的,她都来者不拒。
时间久了,方静初的名声越来越臭,于泽然也就越发不待见她,两人简直到了相见两厌的地步。
于泽然已经记不清,到底有多久没有见到方静初了。
没想到如今母子才刚碰面,对方作为一个母亲,见了许久不见的亲生骨肉,不仅没有半句嘘寒问暖,反倒当头就是一顿嘲讽,母子关系僵硬到如此地步,想想还真是悲哀。
于泽然嗤笑一下,心灰意冷之下不再理会方静初,与她擦肩而过径自往里屋走去。
看着于泽然有些萧索的背影,方静初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她冷哼一声,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口,打了个车往麻将馆奔去。
不过是个冷心冷肺的人罢了,她何必在意呢?
于邵民那么疼他,要什么给什么,从小到大没舍得让他受半分苦,于晨光没有享受到的父爱,于邵民全都给了他。
于邵民或许曾经对不起过她,却从来没有半分对不起于泽然。
他能给于泽然的全都给了,包括最后不能给的身份都给了。
为了能让于泽然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堂堂正正以于家少爷的身份出现在人前,他甚至不惜与陈佩思撕破脸也要离婚。
可是他爱如生命的这个儿子,到头来又是怎么对他的呢?
在他毫不设防的情况下,两手一推,眼也不眨地将自己的老父亲推入了火坑,眼看着对方在火坑里苦苦挣扎却毫不动容,甚至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对于这样一块捂不热的石头,她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感情呢?
连疼他如珠如宝的于邵民他都能毫不犹豫地背弃,方静初不认为自己能好得了哪里去。
自从知道是于泽然出卖了于邵民后,方静初整颗心都冷了下来。
她足足呆愣了半天才认清了这个事实,她这个儿子恐怕是遗传了她们方家的基因,一样的自私自利和冷血无情。
方静初一向承认自己自私,她们方家的人都是没有心的,她不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样的于泽然,正如同这几十年来于邵民没有办法改变她一样。
既然已经看见了结局,她又何必再苦苦挣扎呢?
方静初看得很开,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她一向可有可无。
包括她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种,方静初也未曾付诸百分百的热爱。
于泽然从小便是保姆带大的,方静初只在于邵民过来那几天才装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其余时间都是将他丢给保姆,自个儿跑出去逛街打牌,玩到天黑才回来,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
方静初惯会做戏,这些于邵民从来不知道。
因此于泽然能对自己有几分真情,方静初心知肚明。
她自知不可能让于泽然亲近自己,索性也懒得花费心思来勉强维持母子之情。
像如今这样不挺好,他每月给她赡养费,两人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他有他的人生,她也有她的天地。
你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我也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
他们就像两个陌生人一样,唯一有交集的,不过是那座冰冷没有一息人气的宅院罢了!
方静初甩了甩头,不再去想那些让她觉得有些憋闷的事情。
她掂了掂手中的手包,只剩这么点钱了,这个月才过去这么几天,接下来又要省着点花,方静初皱了皱眉头,觉得不爽极了。
未和于邵民离婚前,她哪里需要这么省吃俭用啊!于邵民虽然不爱她了,却也从来没有短过自己的用度,如今换成儿子养自己,反倒还不如他老子来得爽快!
果真是他们方家的种,连骨子里那种嗜钱如命都毫无保留地继承了下来。
方静初嗤了一声,满眼都是鄙夷。
而这头走进屋,看见满屋子冷清的于泽然,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狠狠踢了下凳子,大喊道:“人呢,都死去哪里了?”
于泽然喊了好半天,才看见一个老佣人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少爷,你回来啦?”
看着这个完全没见过的佣人,于泽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你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老佣人喘着气道:“我是这个月才刚上任的,当时少爷不在,不认识我也正常。”
于泽然沉着脸问道:“其他人呢?”
老佣人摇了摇头,“没人啦,就我一个!其他人全给夫人辞了!”
于泽然高高地挑起眉头,“这么大一座宅院就你一个佣人?”
老佣人点了点头,叹气道:“可不是!我跟夫人说了我老了手脚不灵活,帮忙扫扫地浇浇花还行,那些重活我可是干不来的。夫人说没关系,能干多少是多少,府里人少,用不了那么多人。”
于泽然深深吸了口气,忍下心里暴跳如雷的冲动。
看着满院子的萧条景象,还有那些蒙尘的桌椅,于泽然只觉得脑仁一阵一阵地跳。
他冷冷地看向佣人,“她给你多少工钱?”
老佣人伸出五根指头,“一个月五千。”
于泽然冷冷一笑,好你个方静初,真是缺钱缺到发疯了吗?
他每月给她十万块钱的零花钱,另外还额外给了十万块的生活补贴,让她花在宅院的日常支出上,她就是这么克扣他的钱的吗?
如此身价几亿的一个院子,竟就这么放心交给一个老得快掉牙的老翁,传出去真是笑掉别人的大牙!
他于泽然虽然落魄了,但还不至于穷到请不起佣人!
于泽然气得当即甩了一沓钞票过去,打发了老翁走,又从家政公司聘请了几个年轻利索的佣人回来。
忙完这些,天已经黑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