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先在骷髅耳边轻轻呢喃了几句,这具腐朽的躯体自然回应不了她。倒是歪歪冷哼了一声,这才引起丫丫的注意,“你笑什么?”
“笑你守着骷髅人偶,也把自己变成了人偶。”在这里,歪歪看见了丫丫僵硬的五官,与昨日看见的她不同,她的五官已经被修刻得如死物,如果不是她身上残存这一张人皮,歪歪便能一眼看穿她丑恶的灵魂。
“原来你还拿着。”丫丫夺过她手上的布娃娃,将娃娃送到骷髅衣服上的口袋里,她凝视这歪歪的身体,“明明你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还会被带过来?”
“我又不像你,老女人。”看此情形,歪歪猜到八分了,这个女人收集小女孩的头颅,用她们新鲜的肌肤为自己保持容颜,着实歹毒,简直无法相信那个微笑送女孩礼物的人竟然藏着这一副面孔。
“不过看样子,你也不是什么寻常的女孩吧!”丫丫从布袋里拿出一把手术划刀,想划开她的脸蛋取出她的皮肤,至少刀子靠近她脸颊时,却发现了她那半张脸的痘痘,吓得后退了几步。
“唉!反正我的脸已经毁了,你要就拿走吧!只是我脸上的痘痘是毒虫咬的,你用的时候可得小心。”歪歪料定她不会用自己的脸,所以不慌不忙的。
“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丫丫生气的扔了刀子,却不慎划到了骷髅架上,她变得惊慌,不断的道歉,一直说着父亲,对不起之类的话,一个对自己的父亲如此紧张的女儿,看着也是很可怜的。
“诶!你的父亲已经走了,你就让他安生些呗!”
“不……他还不能离开,他得看着我变回小女孩呢?”
歪歪心想原来她是想返老还童,虽然人生命短促且易老,可不过也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想变回小女孩,不想长大也不用到这种程度吧!她盯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刚显示六点半,一天也过去了四分之三了!
“唉!你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变回小女孩吧!你肯定也不会让我活着出去,不如让我死得明白如何?”
丫丫的神情变得缓和,一个回忆的沉沦者,她已经没有未来,也只有诉说往事才能让她的心里平静吧!
时光仿佛流转回到流转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在一座郊区别墅里,丫丫诞生了!而她的母亲也是一个刚满十四岁的女孩,她稚嫩的眼睛还未将这个世界看明白,就已经完成生命的传承而死去。丫丫的父亲接过这个新生的婴儿便没有再理会生产她的母亲,在这个大别墅的某个房间里,她便这样的走了!
父亲将他新做的娃娃交给这个女孩,那是他期待许久的女儿,所以他便给了她最好的衣服,最好的营养品,呵护她,保护她,不由得她受一点点伤害。他以丫丫为原型做了一个又一个娃娃,对每一个都充满爱意,他想着自己的女儿也能永远的像这些娃娃一样精致。
别墅很大,丫丫的小世界里也只容得下这个别墅,她以为高墙之外已经没有人了,这个世界只有她与父亲,还有娃娃。
父亲天天都在做娃娃,她也一天天长大,终于有一天她开始对围墙外的世界感到好奇的时候,父亲却重重把她推倒在地,父亲发现了她始终不是那些可爱的娃娃。
丫丫也发现父亲的痛苦,她极力假装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小,可是她的身形五官还是慢慢有了变化,成长是控制不住的,父亲无法面对她长大的现实,所以更加疯狂的制作娃娃,它们一个比一个真实,仿佛要活过来了,丫丫在父亲那儿再也得不到疼爱,她的世界仿佛是崩塌了!
终于有一天,十二岁的丫丫走进父亲的房间,在堆积如山的娃娃零件里找到了父亲,她干扰了父亲的专注,父亲怒吼她,拉着她走到她出生的那个房间,指着里面的一具骷髅说,“如果……如果你再来找我,我就把你变得和她一样!”
“不要~”
丫丫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骷髅,她失声痛哭。
也许是被丫丫的哭声吵烦了,父亲将房间的门锁上,丫丫对着骷髅感到害怕,她不断敲打门,哭喊……
在她最疲乏的时候,她感觉有双温暖的手抱着她,丫丫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样的温暖了,所以她睡得十分惬意,而当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是骷髅倒在她身上,吓得她惊慌失措,再一次痛哭……
在房间里被关了三天,父亲完成了一个作品,他突然想给自己的女儿看看,就兴高采烈的来找丫丫。
“好看吗?”
丫丫迷迷糊糊只看见父亲在炫耀着他的娃娃,他只能勉强点了头。她也终于明白,如果还要得到父亲的喜欢,她必须得像个娃娃。随着她长大,她渐渐发现这世界是很大的,原来不止他和父亲两个人……
在她二十岁的时候,她发现父亲对着其他小女孩微笑,她突然恨透了这些女孩,也十分恼怒自己长大的身体,更气的却是自己的父亲,所以在她二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她拿着父亲的工具刀狠狠的刺向父亲的心脏,她细心呵护父亲的身体,就像父亲呵护娃娃一般。
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变成她和父亲,两种人格在她身上交替着,一个人扮演两个人的幸福,直到丫丫获取了某种永生的力量,用孩子的皮肤为自己换脸,如此她还是不满足,开始追求返老还童的灵药,最终把自己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个故事是极长的,但丫丫也不知讲诉了多少遍,竟然把它缩成了小故事,十分钟将完了它。丫丫眼里已经无泪,怕是空洞的眼睛已经哭不出来了!
“这就是恋童癖吗?”歪歪脑海里浮出不好的字,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奇奇怪怪的人,他们的癖好如果耽误自己就算了,耽误其他人可不好,听完故事她全程只心疼丫丫的母亲。
“不要把我的父亲说成那种恶心的人,他只是喜欢娃娃而已。”丫丫恼羞成怒,举起刀子就要划过来,还好歪歪机灵,将身体挪了半寸,人没伤着,就是衣服被撕了一个口子。
“真是执念,我不知道你从哪得来的这些秘术,让你保持容颜,召唤邪祟的,但是凡事必有代价,你的身体已经不行了!”歪歪还想劝服她,毕竟那日她的笑是那么温和,是真心的。
“不可以,我不会放弃的,我想回到从前父亲爱我的样子,我还是一个小女孩……”
“你回不去的……即使**回去,你的灵魂也不可能再像孩子一样天真无邪。”眼看刀子落下瞬间,歪歪几乎是闭着眼的,不过预想的疼痛没有过来,倒听见一阵狗撕咬的声音。
“二哈。”
歪歪与三石有过交代,如果她期待没回去就得来找她了,如旧六点四十五,提前十五分钟刚刚好。
“歪歪。”梨子也出现了,他麻利的解开歪歪手上的绳索,说,“我看你一直没回去,心里着急就带着二哈来找你了。”
慌乱之中,许久为上线的二哈撞到了骷髅,骨架子瞬间散了一地,丫丫顿时生无可恋的笑了,她突然跑回店里,在一堆娃娃里找到了那个属于自己的粉红色娃娃,或许它不完美,却是最好的。
“丫丫,现在请你跟我回去。”不明真相的梨子只以为自己抓到了凶手,却没想到丫丫突然拿出打火机点着了她的娃娃,然后随手一扔,扔到娃娃堆里,这里的娃娃原本就都是木头,又被擦了易燃物,瞬间大火漫天,梨子原本还想把丫丫拉出来,结果丫丫却往地下室去了……
业火难灭。
“我是童男。”
“我是童女。”
或许童男童女真正想带走的其实是丫丫的灵魂,然而她早已经是不完整的灵魂了,所以童男童女一直找不到她,只能在她周围徘徊……如旧就让这一切消失在火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