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面前的女孩子偏生神情淡然,无懈可击。
片刻后,梁景易回以一脸正色:“我很满意,明天上午九点来公司上班吧。”
“恩,好的。谢谢你,师兄。”
清月面色如常地答应着,心里却暗暗对他的答非所问表示不解。
她恐怕很难想象,自己为了掩饰而假装镇定的回应,竟会yin差阳错地差点‘噎死’自己的上司。
她此时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表情,当然没能逃过梁景易的视线。
自认为扳回一局的梁boss,顿时心情大好,决定好好尽一尽师兄之宜。遂说道:“公司那边近期会比较忙,你要做好准备。现在时间不早了,附近有很多不错的餐厅。”
“那个,师兄,不好意思,我之前已经跟朋友约了。”清月看着梁景易抱歉道。
直截了当的拒绝对她而言实属不易。只是一想到放庄晓梦鸽子的后果,她还是硬着头皮拂了boss的美意。
“没事,那就改天吧。方便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能觉察到声音里不自觉染上的些许失望。
“那就麻烦师兄了。”
毕竟,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车内流淌着爵士味浓重的《moon river》。
上世纪中叶低沉浑厚的声线,少有修饰,却能够一下子抓住听者的感官。
清月抱着包包,目光不由看向窗外快速倒退的街景。
夜晚将至,车稳稳地向前行驶。在某个瞬间,路旁的街灯齐齐地亮了,星星点点向前后延伸开去,如同浩瀚的银河。
这是她来安城的第七个年头。
可是不管去过多少地方,坐过多少趟公车,她依然觉得这个城市好大,大到她只要稍不留意就会迷失方向。
梁景易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子,暮色掩盖住她的脸庞,可他却下意识觉得那里隐藏着一种叫忧伤的情绪。
“清月,在想什么呢?”他试图打破车里的沉寂。
“师兄,你在安城待了多久了?”她转而问道。
“除去之前留学的那两年,将近三十年了。”说话间,他忽然感到了自己口中这个数字的分量。
“那你一定对这里很熟了吧。”
“熟?呵呵,怎么说呢?要说地理上的熟悉,那也谈不上。这个城市太大了,发展速度又那么快,每天都在变化。只能说是,习惯这个城市的味道了吧。”
说话间,封存在记忆里的某种味道扑面而来,他不由的一抿嘴。
却听她只“哦”了一声,重又陷入了沉默。
她的戛然而止竟让他有些不安起来。
“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我就随便问问。”
这话一出口,连她自己也觉得其中掩饰的意味太过浓重。
幸而,如她所愿,师兄没再追问下去。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已经信以为真。
梁景易只是不自觉回想起周教授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这孩子凡事都挺用心的,专业素养上也绝对没有问题。如果能在你手下锻炼一阵子,我倒也放心。”
现在他终于有些懂得老师的担心了。
事实上,在没见面以前,他倾向于猜测她是个干练的女孩子。不过,真相显然并非如此。
虽然只是初见,他却分明地看到了她为自己套上的枷锁。
她极力想要给他人造成的印象,不过是一层保护色而已。
可他并不因此而对她感到失望。过去的和现在依旧在经历的一些事情,让他懂得在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的都留有一些伤疤,掩饰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心理。
只是,每个人掩盖的方法不同。有的人只遮住创口,有的人反其道行之,将它修饰成特别的纹饰。
而清月,不知道她到底有着怎样的经历,竟然选择了将真实的自己封闭起来。
可是,他方才分明已经见过了她的光芒,并且他相信那只是星子的小小一角而已。如果,她愿意再放开一些,未尝不会给自己带来更多希望。
再一次看女孩侧脸的时候,他心里有了个念头。或许,说是决定,要来得更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