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第一次出门的时候,也不太好受呢。当时,沐朝久不但要顾及着身上容易被误解为变态的装束,防止被什么路人看见,而且同时还要快马加鞭,向着和狐狸约好的地方疾行。
如果不是和狐狸见面时必须按时到达,分秒不差,沐朝久也不至于在没有衣物的情况下,裹着斗篷穿着人字凉拖鞋就跑了出来。
这么一对比,仿佛这一次出门比第一次要心情愉悦多了。沐朝久摸了摸有好好扣上的衬衣扣子,至少穿着衣服总让人感到安心。
“这年头当痴汉的也不容易啊,在道德和欲望的边缘来回摩擦,疯狂试探,我倒是有点理解他们的内心思想了……”沐朝久叹了口气,“但是,要是让我碰到痴汉了,我一定要往死里打,这实在是太变态了。”
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脚步不停地向前走。
沐朝久就快要走到杜康酒馆了,虽说杜康酒馆的内部经历了一场大火,但是因为魔法结界的气息掩盖效果,以及沐朝久用“剑”将魔力与火焰相互对消掉的缘故,一场特别严重的恶意伤人、蓄意谋杀案件被完美掩盖在黑暗中,惨不忍睹的现场落寞地存在着,这一切竟然没有惊扰到街道上的居民。
就连杜康酒馆的邻房都还暗着灯,里面的户主还沉浸在好梦之中,对于外界发生的一切丝毫没有反应。
夜风在吹,街道上烧焦的气味都变得若有若无了。沐朝久暗想,这儿哪是差点发生巨大爆炸的高危地带嘛,简直就是闲情雅致的小楼街道住宅区,只不过其中夹了个被大火烧成黑色渣渣的叛徒而已。
沐朝久停下了脚步,他站在原地不动了。
因为他看到了同样与他一样,出现在夜晚纯白镇之中的人类。“黑色渣渣的叛徒建筑”前站着一名女人,她驻立不动,正在凝视着被火烧毁的杜康酒馆。
女人用头纱裹着头发,从夜晚的黑色色调混合后出现的光泽判断,沐朝久认为,女人有着一头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的金发。
成熟的气质和年轻的容貌告诉沐朝久,女人的年龄应该在三十到四十之间。即便她对皮肤的保养做得很好,但是眼角的皱纹以及眼睛里的沧桑都饱含着岁月的痕迹。
女人呡着嘴,上面过了一层油亮的唇膏,脸上涂抹了修饰妆容的物品,眉毛也被精心修理过。她穿着华丽的贵妇裙,手臂上整个套着镂空的白色蕾丝手套。
她的表情很严肃,像是等待着盛大登场的贵族夫人,眼神渺然,嘴角微微带着自信的冷笑。
她似乎要去参加上层人士的舞会,但是纯白镇中就连夜晚活动都很少,怎么会有人家举办高档的舞会?
女人全副武装,化妆品是她的刀枪,衣装是她的铠甲,她的神情就是战场上的号角,向着周围的环境发出无声的威压。
沐朝久脑海中也闪烁过“隐蔽”的念头,但是他当即就放弃了。女人扭过头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像是在象征性地打招呼。
都已经被对方发现了,沐朝久总不能现在来一个侧向翻倒滚地,一个鱼跃躲到建筑和建筑之间的间隔中。
这是毫无意义的。哪怕速度再快,动作再怎么娴熟,被发现之后,躲藏已经达不到最初的目的了。
所以,他最终只能做了一个当即的决定。沐朝久将手背在身后,暂时不把细剑展露出来,他迈开了步子,硬着头皮向着女人走去。
由于对方的气场太强,沐朝久不自觉地抬头挺胸。但是即便他算是有过参加塞勒涅王室的宴会,还是以主角的身份登场,多少有一些掌控气场的竞争力。
然而,在对方的对比之下,沐朝久无论做什么都毫无意义。哪怕姿态再怎么像是一名王室贵族人士,但是黑白衬衫侍者服的上限摆在这里,沐朝久在女人的面前不过是气场还可以的服务生罢了。
对方就是袭击者吗?否则她为何三更半夜的出现在这里?
沐朝久并没有用任何手法去尝试试探对方体内的魔力波动,他虽然很擅长做这种事情,并且平时经常使用,也对此特别有把握。但是现在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哪怕双方实力差距过大,达到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地步,沐朝久也不会去在没有任何有效媒介的情况下,去鲁莽地试探对方的实力。
就比如龙泉阳,沐朝久能够知道她是一名六阶冰魔法师,而不是伪装在表面的一阶牧师,那也是在交接勇气之证时,沐朝久与龙泉阳的手指发生肉体接触才做到的。
倘若是想要去强行试探对方的实力,凭空读取对方体内的魔力波动,那么除非对方对魔法的敏感度特别低,否则多半是要被察觉的。
沐朝久不想打草惊蛇,他现在只是一名人畜无害的纯白镇任务委托所中的侍者。
“尊贵的女士,您好!我是纯白镇任务委托所的一名工作人员,看您的表情有些困惑,所以冒昧前来看看。请问您遇到了什么困难吗?我是否可以给予一些帮助?”
“晚上好,我是来自遥远北方塞勒涅王都的旅人,我的名字叫做静。”女人伸出套着精美手套的手,指了指在街道尽头的豪华马车,“我正在旅途中,听说被称为新手村的这个小镇很适合给旅行添上纯净的一笔,于是慕名前来。”
“想必静女士一定是刚刚到达这里,旅途劳顿,所以想要找个地方歇歇脚吧。”沐朝久说,“需要我带路去旅馆吗?镇子里的旅馆熄灯时间比大都市里要早多了,街道上没什么明亮的路标,想要找到旅馆有些困难。但是即便旅馆的老板睡下了,只要敲门,他也会马上点亮灯火为您舒适的房间。镇子里的人都很好,明白旅客的不容易。”
沐朝久微微倾身,他就是专业的侍者,正在等待被服务的贵妇人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