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还能有谁呢?贪食主可不是软的柿子……不好意思,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只是说一句歇后语。”李杜康说,“我和贪食主年轻的时候打过几次,应该吧,她很强。虽然那个时候我已经退出了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
“没事,老先生。”柿子点了点头。
“她确实挺软的。”月见夜·一夜酥在柿子的屁股上摸了一把。
“我有三个很讨厌的人,哦,应该说是我认识三个混混。他们喜欢欺负我但是因为种种原因,现实中,我无法对他们下手。但是如果在梦里,我会变得很生气啊,既然是梦里,那么我当时就抡上一块砖头,啪啪啪地拍死了他们。”
“我喜欢杀人,我杀过人的,你也许不知道,杀人比死人更加可怕。毕竟杀人是让人身处其中的过程。你看你不能反抗不能说话不能动动手脚吓唬人,那死人其实也不过如此。”
月见夜·一夜酥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他的手中仿佛有一块砖头,而死人都倒在他的身下,被他用砖头一下一下地蹂躏。
“我杀过人的,我喜欢在梦里杀人,那个时候我不用伪装什么。你知道吗?我不止杀了他们一次,我在梦里还杀了他们无数次,用各种手段,用各种武器。简单点的方法是直接把他们从楼上丢下来,摔成肉泥。复杂点的方法是隔着他们的肉体,用小范围的力度打击将他们的骨头一根一根打碎,虽然在梦里,我没怎么成功过,但是他们最后还是痛苦而死。”
“你还不走吗?留在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游戏已经结束了,戏剧已经落幕了,难道要让我送你一程吗?拜托啦!老先生,我平时也是很忙的。”月见夜·一夜酥微笑着,他问,“还是说说你心中有我,决定继续为月见夜家族卖命了呢?就像是继续为我的父王卖命一样。”
李杜康岿然不动,他坐着,很安分地坐着,说“月见夜国王殿下,你还不明白吗?能够为你卖命的人,已经死了。赤面鬼是你害死的,对吧,我知道,很多人都知道。因为这件事情,所以佐政大臣都对你若离若合,关系变得冰冷。贪食主赫瓦贾夫人,青裹尸,黄金菊……特别是,赫瓦贾夫人,她甚至忍不住要造反了,因为你的行为,让人的心哇凉哇凉的。”
月见夜·一夜酥无所谓,说“怎样?我的做法,是不是能够和老爹媲美几分姿色?人就是用来背叛的,更何况是不听自己话的人。我是国王,我不缺走狗,也不缺仆人,我所要追求的东西,如果我是渴望的,那么我一定要为了达到目的,所以不惜代价的啊!”
“啧啧啧,那么你今天的感觉怎么样?赫瓦贾·舒凤登没有死,是不是很绝望。那个无辜的人死了,虽然不知道最后死没死,但是至少,他已经没办法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了。因为那个捣乱的小子不在了,所以你的黑暗骑士不能够继续肆无忌惮地攻击了吧。因为没办法继续攻击,所以也没办法借着要失手攻击的缘由,把赫瓦贾·舒凤登给处理掉。”李杜康说,“你最后失望吗?”
“不失望。”月见夜·一夜酥说,“我听到那个无名小卒的名字了,他叫做沐朝久,所以他死的不冤枉。叫做这个名字的人都要死,无论是谁。怎么会有人这么可怜,竟然会和那个小子同名呢?既然叫做这个名字,那么没有一点实力,怎么可以啊,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因为沐朝久死了,所以他不是沐朝久吗?”李杜康问,“可是那一位正牌的家伙,不就是在魔王圣亚白那儿,壮烈地死去了吗?”
“不一样……不过我开心。”月见夜·一夜酥说,“所以,无论世界上有多少个沐朝久,那么就死去多少个沐朝久就好了。我说过的,只要不来到我的面前,那么什么都好说。但是既然来了,来了塞勒涅王都,来到了我的地盘,那么不好意思,月见夜家族多少还是有一些底蕴在着的。”
“真歹毒啊,我也在你的目标之下吗?”李杜康说,“毕竟我可是前任的塞勒涅之人,是一名轰轰烈烈的将军,是剑圣一剑天啊。”
月见夜·一夜酥说“但是你在社会上相当于已经死了,所以有你没你,无所谓的。如果你愿意效忠于我,那么我能够让你重新得到当年的辉煌。但是如果你不愿意效忠于我,无所谓,失去的是失去的,失去的就无所谓得到了,无所谓的。如果你有价值,那么你无限发光。但是没你的时候,有你没你,都一样。”
“我们之前,有好好地坐在一起喝茶吗?本来我是想要和你喝酒的,我和那个小子之间就是这样。但是,你不喜欢酒吧,能够把敌国送来的佳酿随意地送给一个女人,眉头都不皱一下,所以你真的不懂酒啊。”李杜康说。
“我是真的喜欢她,喜欢白杨。”月见夜·一夜酥说,“我对于自己渴望的东西,无论牺牲什么都无所谓的。”
李杜康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了茶壶等等自己一整套茶具。他开始煮开水,等到茶水壶冒出蒸汽的时候,他又开始给了月见夜·一夜酥一个问题。
“因为是父亲所以要继承他留下的遗产,因为是喜欢的女人所以要给她一切吗?你为什么喜欢白杨?因为她很漂亮?”
月见夜·一夜酥说“她不是白杨,她是彼岸花,每一片花瓣都是一个人的灵魂。跌落忘川河的,转世失败的,所有无法返回人世的灵魂都变成了彼岸花,开在彼岸——那是我们到达不了的地方。知道吗?我和她在一起很开心,她的眼神楚楚动人,她这么完美的女孩,应该是和我在一起,而不是暴怒的君主。”
“你还真是要当着你的未婚妻的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着这种放荡不羁的渣男话语啊。”李杜康说。
柿子站在月见夜·一夜酥的身边,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等着。
“无所谓的,都已经是死去的人的,又何必吃那死人的醋呢?”月见夜·一夜酥说。
李杜康用开水将茶杯烫过一遍,宽敞的房间里升起了一缕缥缈的白雾。将烫茶杯的开水倒掉,新的开水又倒去茶杯中。
月见夜·一夜酥定定坐着而不是乱动,他不明白李杜康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忙完了一会,李杜康下一个问题来了“你为什么喜欢她,她又不喜欢你?”
“我觉得她喜欢我。”月见夜·一夜酥说。
茶叶被投到茶杯中,茶叶的真正颜色在水中完全展现,它们徐徐沉入水中,它们又如雪花在翻转跳跃。尖似长枪的尖,平似蒲叶的平,清香随水汽上升,淡淡青色在热水中扩散。
“如果她不喜欢你,你还会保护她吗?你喜欢的人现在不在你身边,你嚷嚷着要保护她。若是有与你无关的人在你面前,他需要帮助,这时候你愿意倾尽全力吗?”李杜康看着沉入的茶叶,它们将香味带到了茶杯深处。
“你想要在三天之内,变得和暴怒的君主一样强大吗?”李杜康问。
“有这法子?这可是逆天改命的东西啊!”
月见夜·一夜酥点头,这么多年了他的能力没有多少进步。他和自己内心的暴怒的君主这个假想敌比起来——即便暴怒的君主死了,但是他们依旧是敌人——时间太少了,对手太强了。月见夜·一夜酥唯一比暴怒的君主优秀的点,那就是他比暴怒的君主活得久远。
但是月见夜·一夜酥已经有了致胜的办法,他有三层把握,短时间内完全的掌控自己的王国。这只是一个小目标,在大目标面前的一个小目标,这不过是小试牛刀而已。国王要通过这个方法,来达到自己建立自信心的目的。
李杜康对月见夜·一夜酥说“你需要自己领悟的我不能教你,现在我能教你的只剩下一样东西了,你需要在三天之内学会它,并且不断练习。能学会的话,你的胜算会高很多。”
“究竟是什么?”月见夜·一夜酥有些小激动,有什么秘诀可以在三天内增长实力击败暴怒的君主呢?现在也顾不上究竟有没有这种逆天改命的法门了,但是这样是李杜康说有,那么就让他说有吧,自己也不妨听一听。
“新鲜的普通食材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厨房的火灶,火焰上的小锅有大半的水。锅底开始冒泡,气泡从底下升上来,有大变小,那是水里的空气,在底下受热后被水挤压出来,升到上层的冷水后热胀冷缩,大气泡变小。等水沸腾之后,气泡贴在锅的内壁,底下的气泡快速上升,只不过气泡由大变小变成了由小变大。”李杜康说,“都是有过程的,别急,听我慢慢说……等茶开了吧。”
茶叶泡开了,叶沉底成朵,片片花开。叶落中成美,层层漂流。李杜康把茶杯推到月见夜·一夜酥面前,说“不过是泡茶罢了。”
月见夜·一夜酥起身,把椅子推开。他拒绝了李杜康的要求,他觉得泡茶这种文艺的东西并不能给战斗带来太多帮助。
月见夜·一夜酥说“我还不如去冒个生命危险,去什么地方和别人战斗,临时锻炼一下自己。让自己在表面上看起来更强大了,增加一些血腥味和杀气。”
柿子离开之前,向李杜康鞠了一个躬。
柿子说“我很钦佩三十年前的那一个塞勒涅利刃,一剑天大将军,您是我敬仰的对象。希望可以有一天再次看到您的荣光。”
“你不觉得赫瓦贾夫人是我杀的吗?我在那里展现了荣光。”李杜康说。
“那确实是天下,但是剑意太完美了。”柿子摇了摇头,“我见过赫瓦贾夫人的伤口,那些伤口的角度太刁钻,完美无缺,如果只是一剑天的话,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对您来说,剑是杀人的,一往无前,只要可以杀死人,没必要剑剑都完美。”
“我曾经的剑,就是最完美无缺的,那是我的剑意。”李杜康说。
“有些事情我不想拆穿——但是,您知道吗?您已经老了,你持着茶杯的手,是不是已经在颤抖了呢?既然是你,是现在的你,那么就绝对无法再用出这样的剑意。杀赫瓦贾夫人的,另有其人……对吧?”
“嗯哼?”李杜康喝了一口茶。
我们心知肚明。
月见夜·一夜酥搂着柿子离开后,李杜康端起茶杯,闻了闻茶的香味。他皱皱眉头,茶泡得有些老了,他很不满意。
手指在茶杯上轻弹,忽慢忽快的旋律在茶杯的高低部位发出,李杜康哼着一个怪调调,闭眼陶醉。
“曾经有人问我,时间是什么东西?我笑了,我不想回答,但是我依旧回答了——时间是你。”
茶叶从杯底浮起,青色收拢回叶里,澄清的水在杯中恢复滚烫的温度。仿佛时光倒流,完好无损的茶叶回到了李杜康手里。
“再泡一次吧。”李杜康说。
天下的剑意,有几人能懂。对于感情来说,每个人都会有值得自己拼了命去争取的人,只为了明天照旧的问候,只为了明天依旧的距离。不奢求靠近,只希望不要被拉远。
李杜康的剑意,后来都是在阐述爱情了。
“回不了头了吗,国王殿下?真正的恶魔,正是无限膨胀的自我意识,是坚信自己是善人,对落入阴沟的肮脏野狗进行群殴的善良的你。”
但这世上,也有人愿意伸手救助那些落入阴沟的野狗的笨蛋,坚信自己的信念,不顾自身安危的笨蛋。托那个笨蛋的福,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了许多。
但是总有人想要让那个笨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