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稷城门外,王玢把车子一支,升起火架起锅就开始吆喝起来。
天已亮,城门还未开,已有游侠儿继续赶来,还有入城卖柴,从外地赶来的商队,城门处拥挤着十几人。
这在平时根本不敢想,臧旻一张募兵令,把周围无数游侠儿及商队都招来。
这正好便宜王玢,一开始还无人问津,等锅里的羊骨汤开始咕嘟起来,羊肉的鲜味散发出去,那诱人的香气让人肚子咕咕叫。
诸少年们亦馋的紧,不过他们还得上工,胡封咽着唾沫道:“先生,我们还得上工,先走了。”
“不急,正好汤热了,一人喝一碗再走。”
王玢看着城门处的人望这瞅着并无动作,自己第一天开业,生意注定不会太好,于是对少年们道。
“这,这好吗?”
胡封有些犹豫。
“有什么不好,别废话,每个人拿个碗,来盛汤。”
王玢严厉的道。
七八个少年一字排开,每人半蹲着端着一碗杂碎汤,手里拿着一股粟米饼,吹一下上面还飘着葱姜蒜未等调料,羊肉的鲜味让肚里的馋虫大动,顾不得烫喝一口汤,真是美味,再吃一口粟米饼,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一口汤下肚,少年再顾不得烫,便吸溜吸溜的大喝起来,越烫越觉得味美,越想喝。
不一会儿便喝得满头大汗。
“美味的羊肉汤,杂碎汤,好喝不贵,加汤不要钱喽!”
王玢见看向这边的人越来越多,大声吆喝起来,然收获的只是众人热切的目光,并没有人前来食用。
看得王玢好不心焦,可也没有好的办法。
“老板,来碗汤。”
终于有个游侠儿大步上前,来到王玢摊前大声喝道。
“好嘞!你要羊肉汤,还是杂碎汤?”
王玢笑容可掬的问道。
“不要羊肉,不要杂碎,只要汤!”
那游侠儿高声道。
“这位义士,汤不卖!”
王玢笑容顿消,丫是找茬来得吧!
“不卖?”
那游侠儿嘴角上挑道:“你原先可没这样说,只说汤不要钱,如今某要汤,你却说不卖?你是在消遣某吗?”
胡封等少年见游侠儿来捣乱,纷纷放下手中的汤碗上前,道:“找事,是吧!先生说了汤不卖。”
“哪里来的黄口孺子?也敢管某得闲事。某说买了吗?某是要白喝。”
那游侠儿目露凶光的喝道。
“找死。”
胡封听完大怒,一步向前,诸少年纷纷上前将其围住。
“住手!”
王玢忙喝住诸少年:“退下。”
诸少年有些忿忿不平的退下。
那游侠儿此刻目中亦变得有些凝重,先生?
在这时代,能称为先生的,不外乎读书人、术士、百家处士。
“这位壮士说的没错,某之前的确没说明白,这碗汤某出,算作壮士给某提出漏洞的报酬。”
王玢越过众少年,面向看热闹及跃跃欲试的吃瓜群众高声喝道:“现在某再说一遍,添汤不卖汤,诸位若真想喝汤,请买一碗羊肉汤或杂碎汤。”
王玢此话一说,吃瓜群众顿时议论纷纷,原本还想蹭一碗汤喝,可惜都被这厮搅和了。
王玢见诸人没有意见,留给那游侠儿盛了碗汤,各种调料俱放,同时又道:“这碗汤是某送的,调料俱有,加汤的时候不给放,实在是调料太贵。”
“多谢。”
那游侠儿接过陶碗,轻声道。
“这是你凭本事得来的,不必不好意思。”
王玢高声道。
目的自然是让吃瓜群众都听见。
游侠儿接过汤碗便吸溜喝起来,或许太久没吃饱,一下喝了一大口,直烫的他脸红脖子粗。
王玢看到冷笑连连,连吃瓜群众都哄然大笑。
游侠儿有些不好意思,一转身背向吃瓜群众慢慢喝起来。
经此一闹,终于有人熬不住羊肉的香气,上前问道:“这汤都怎么卖?”
“羊肉汤50钱,杂碎汤二十钱,加汤不要钱,加肉再另算。”
王玢笑容满面的道。
“呼!那么贵。”
那人吃了一惊。
其实并不算贵,如今这世道斗米数百钱,一只羊数千钱。
你说猪肉,在这牛羊遍布的草原,猪肉恐怕得万钱以上。
“来碗羊,杂碎汤吧!”
那人咬了咬牙,最终道。
“好嘞!您稍等。”
王玢听完笑容更灿烂,利索的给其盛了一碗,由于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客户,王玢还特意给其添了一块羊肉,满满的一陶碗杂碎,汤都很少见。
不像后世,说是羊肉汤,羊肉却不见几块,名副其实的汤。
“这钱,您拿着。”
那人将二十个钱递到王玢手里。
一手端汤一手付钱,这情景王玢喜欢。
幸亏这不是大洋,不然非得听响。
王玢第一次见五铢钱,不由仔细打量起来。
钱径在25厘米,重3434克,厚约01厘米,一般为3克,外郭较窄。
“五铢”二字宽肥圆柔,笔划较粗且浅,面文“五”字中间交笔弯曲,上下两横不出来,“铢”字“金”字头呈三角形。
“金”字四点较长;“朱”字头圆折,中间直笔,两端较细;制作精致,文字书体规范。
铜质为浅红色,还有各种记号,如星、横画、竖画等。
“星”有一星与多星之别,或半圆点,或三角点等。依其位置而言,则有穿上星、穿下星、穿上下各一星,也有穿上横、穿下星。多星者多横排成列。
一般来说,这些带记号的东汉五铢要比不带记号的轻薄,铸造工艺也比较粗糙,字口浅平,铜质为黄色。其中有许多可能是东汉中后期铸造的。
“给某也来一碗杂碎汤。”
其余的吃瓜群众见如此实惠,价钱也在心里可承受范围内,纷纷要了一碗杂碎汤,有的加一碗汤,有的加两碗,最多的加了三碗汤,到第四碗汤的时候跟热水没啥子区别,也就没人要第五碗。
一锅杂碎汤很快被人买完,倒是羊肉汤很少卖出去。
“先生,时间不早了,某等也该上工去了。”
胡封等人给王玢帮完忙便告辞。
“嗯!去吧!”
恰在此时城门大开,
正当王玢感到可惜时,一人道:“给某来一碗羊肉汤。”
王玢抬眼一看有些眼熟,这不是城门军侯宋什么来着。
“某乃介休宋艳,给某及兄弟们一人一碗羊肉汤。”
宋艳笑眯眯的道。
“哎!好嘞!”
王玢有些牙疼,地头蛇惹不起,再说自己在城门处卖东西,这帮城门卒更加惹不起。
“嗯!味道挺不错!就是得蹲着吃,特不爽!”
宋艳这么一说,王玢一拍脑袋,对了,怎么忘了把桌椅打造出来,我说怎么觉得那里少点东西。
“军侯说的是,明天我就改正。”
“嗯!”宋艳吸溜着羊肉汤一边问:“某听说足下是太原人,巧了,某也是太原人,你是太原哪的?”
王玢最怕别人问他故里,因此早有准备道:“某祖上是太原阳曲人,后来迁至东郡范城,准确的说也不算太原人。”
阳曲在太原北,介休在太原南,在这消息闭塞的年代,王玢不信宋艳他一个历史未曾留名的人会知晓的那么清楚。
“阳曲王氏啊!这到没听说过有名的人,不过阳曲郭氏乃某舅祖家,如果子凡兄想重归阳曲王氏,某倒是可以帮忙。”
宋艳不动声色的说。
“啊!”
王玢闻言手一抖,陶碗里的羊汤溅出来渐到手上,差点没把陶碗翻到地上,对面的守门卒莫名的看向王玢,王玢只能报以尬笑。
“多谢军侯,不过某如今从事商贾贱业,实不敢奢望重归王氏,有辱祖上威名,有辱祖上威名啊!”
王玢忙道。
宋艳又跟王玢寒暄几句,从一块马蹄银道:“子凡,日后有事尽可来找某。”
“多谢军侯,这钱就不必,权当某孝敬军侯。”
王玢有些眼热却不敢接。
“哈哈!子凡兄,如果你这话让美稷令听到又该说某扰民,你若不收钱,某就不敢再来了。”
“如此,某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对嘛!”
宋艳大笑着离去。
王玢这才发觉自己后背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