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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轶北的一席话如一击响亮的耳光,将乔家每个人都扇得云里雾里。
    “怎么能怪到我们头上,这是你们大房的争端啊。”二房率先将自己摘干净。
    三房也有些慌乱,“宋家要找麻烦也该弄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啊,真是的。”
    乔家大夫人脸上挂不住,女儿被羞辱了一顿,这会儿气不打一处来,“他一个花名在外的风流坯子,还跟我们论起礼数来了,哼,算什么。”
    乔老夫人大掌一挥桌,“闹什么闹,还嫌不够丢人吗。”乔家书香门第的这块牌子,到今时今日不知还剩几分,她心有愧意,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今天这出闹剧,也算是让乔家上下心里明镜似的了然了一些事。
    大房那个外头生的乔五小姐,想来是抓住了宋二公子的心,以后是万万不敢招惹了。
    宋轶北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乔家,刚坐上车,却不知道去哪里找她,装乖了这么久的人,发起脾气来,会去哪里呢。
    这是第一次,他发现相处了两年的乔韵孜,他并不了解。
    后面有人急匆匆地赶来,是那个被他嫁祸的小厮,慌慌忙忙跑来,脸上还带着哭过的痕迹。
    看着瘦弱的人,宋轶北难得生了恻隐之心,将方戊的名片递给他,“乔家若是为难你,找这个人,他会帮你安排。”
    那小厮听完这番话,傻乎乎地半晌没反应过来,猛地摇摇头,才清醒了几分:“大爷吩咐我和宋先生交代一声,五小姐可能去了……”说罢将地址告诉他。
    宋轶北听完,脸色更是沉了又沉,所以说,他知道自己女儿会去哪里,操,知道了还不闻不问,方才堂间,乔家可半点要派人去寻的意思都没有,全他妈是混蛋。
    乔礼圳以为托个口信给宋轶北,能将功折过,殊不知更是让宋二公子怒火中烧,将所有罪过都算到他头上。
    好一个乔家,好一个乔礼圳,呵呵,最后的一份颜面都撇干净了。
    寻着地址找过去,是一片海。
    她看着温顺,其实脾气执拗的很,应该不会做出这种寻短见的事情。
    可乔家人的嘴没一个干净的,背着她都是那些难听的字眼,当面自然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
    宋轶北下了车,从沙滩上徒步走着,每走一步心里的恐惧就大几分。
    “韵孜……乔韵孜!~……”他对着一望无垠的海面喊。
    夜幕降临的大海漆黑一片,带着未知的不安,海风凌冽,将他的喊叫声吹散至各处,词不达意。
    喊了数声都没有回应,一阵阵的浪声将他的呼唤打碎。
    黑暗中的一点火光,刺进男人的眼里。
    皎洁月光下,沙滩上抱膝而坐的人,指尖夹着一根烟,缓缓燃尽。
    四周全是啤酒罐子,空的比没开封的多得多。
    她会抽烟,酒量还不错。这是第二次,宋轶北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她。
    “你在这里做什么。”找到人的那种失而复得,和松一口气的无力,他问出口的语气并不算太好。
    埋在膝盖里的小脑袋终于是抬起来了,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月色下男人的脸部线条硬朗明确,还带着些许克制和隐忍。
    他一定很生气吧。乔韵孜缩了缩脖子,心里怕怕地想。
    很奇怪啊,乔家的人不管说什么她丝毫不在乎,偏偏宋轶北,她才发现自己是怕他的。
    眼前傻乎乎的小女人,初见时候的装扮,笨拙宽大的连身长裙,传统的麻花辫,被肆虐的风吹乱了刘海,闪烁着明亮的双眸,又可怜又可气。
    就是这样一个她,让宋轶北顿时没了脾气,软了心。
    男人蹲下身子,整理着她的发丝,麻花辫子被吹散了一边,凌乱的像只被丢弃的小猫咪,将他的心狠狠挠出几道血印子,生疼生疼。
    “一个人在这里傻坐着多久了,嗯?”语气温柔动人,半哄半诱。
    “眼镜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她嗡嗡的声音在无人空洞的海边响起,听不真切,似诉似怨。
    “丢了就丢了,一副眼镜而已。”
    “不可以。要找到才行。”那是她的保护壳,不可以丢。
    宋轶北看着她一脸倔强,微微叹了口气,不顾身上的高级西服,席地而坐。
    这一刻的她,需要陪伴和倾诉。他愿意当她的树洞,倾听鲜少流露的低迷不自信。
    啤酒的饱腹感让她不自主的打嗝,很不雅,可是无所谓。在宋轶北面前,乔韵孜可以只是乔韵孜。
    “我今天啊……嗝…得罪了乔敏。”她说完畅快了许多,想起乔敏被气得脸色难堪,还觉得莫名好笑。
    “嗯,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他总是这么气定神闲呢,乔韵孜有时候真妒忌他,好像没什么时候可以将他打败,也不需要顾虑什么。
    这么肆意的人生,偏偏自己不能拥有。
    “你知道我说她什么了吗?”她悄声附耳,生怕被人听了去。
    “哦?”
    “我说你不来乔家,是因为她太丑,吓坏你了。”正说着呢,又有些惭愧地吐了吐舌。
    “也不全错。”宋轶北揉揉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乔家三小姐什么心思,宋轶北初次登门后没多久就有人提到他面前了。
    当日他携重礼前去乔家,手笔阔绰,震撼了乔家上下,更惊扰了乔三小姐的一颗芳心。
    当初乔家将五小姐的生辰八字递上去,是大夫人担忧宋二公子的花名,不愿女儿去受罪。
    可谁曾想宋二公子登门那日,风度翩翩,礼数周全,哪里有半点登徒子的影子,这一番亮相,乔三小姐不乐意了,这么好的男人,那样厚重的家世,本该轮到自己,却被那个木讷无趣的私生子捡了便宜。
    当晚就缠着母亲好一顿游说,大夫人对宋轶北也改观不少,想着女儿喜欢,悄悄托了人给宋轶北递了这层意思,总归这三小姐五小姐都是乔家的女孩,换一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轶北听闻如此荒唐的事,一笑而过,没有理会。自此以后,但凡的乔家家宴,他能推则推,不想多生枝节。他没想到自己的推脱逃避,竟成了乔韵孜被人攻击的软肋,当下更是气自己,没有将她护周全。
    “其实她不丑,是我气急才这么说。”理智回来了,乔韵孜也觉得自己说重了。
    乔敏虽称不上美艳,倒也清秀,确实说不上丑。
    可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乔敏单拎出来看或许还过得去,可与乔韵孜一对比,差距就来了。乔敏心里迈不过去这个坎,她一个名正言顺当家主母的掌上明珠,会比不过一个私生子。呵,可笑。
    两人差了一岁,读同一个年级,连班级都分在一起。乔韵孜收到的第一封情书,被乔敏当着面就撕碎了,还哭诉到长辈处,冤枉她在学校勾三搭四,败坏名声。乔家门风严谨,这样的事宁可错判亦不会放过。事情的结尾是她跪了三天祠堂收尾。
    从来都知道自己不重要,没想到是这样无足轻重的程度,说不难过是骗人的,可怎么办,这样的命运,除了接受,还是接受。
    也就是这件事情后,乔韵孜懂得扮乖装巧,渐渐活成了没有灵魂的自己,安度余下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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