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银芝也不在意,提着裙摆便往下跑。此刻,她最想见的,是赵叔。
跑了好一阵,才到了石梯下,宁九旻拉着她的手,走到传送阵法上。
紧接着,颜银芝感觉自己头一晕,所在的场景便换到了修仙派外。
揉了揉额头,放眼一望,抖了一下:妈耶,修仙派外面是这个鬼样子?这么深的坑,掉下去得粉身碎骨吧。
眼睛往上看了看,瞬间看见那一黑一白的身影。
黑的是赵叔,白的是逐鹿。
余光再一瞥,旁边还有一大群人,不过她只认识师父和念白。
再次看向两人的瞬间,颜银芝瞳孔紧缩,“赵叔,不要!”
随着她的话音,那道黑气化作的巨刃,直接穿透逐鹿的胸膛。
瞬间,逐鹿浑身金光大闪,阵法渐渐成型。余光微微瞥着下方满脸惊恐的人儿,没想到,她还是出来了,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
赵乾坤也看见了朝思暮想之人,调动体内魔气,想要摆脱这个阵法,却发现,怎么也出不去,心中焦急不已,“银芝!”
颜银芝怔怔的看着逐鹿,心脏疯狂的跳动着,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般。
“银芝!”赵乾坤又喊了一声,挥动着手中的乾坤扇。
那黑色风暴化成的利刃,一下又一下的穿过逐鹿的身体。绕是身体早就炼化成神体的他,也支撑不住。
密密麻麻的割痕,遍布全身。
随着风暴的消失,周围安静极了。只听见轻轻的一声“嘣”,鲜血喷涌而出。
最后一丝法力耗尽,逐鹿再也没有力气,去维持身体的完整。侧过头,目光又落在了下方的颜银芝身上,嘴角轻轻上扬。
好想问她一句,事到如今,可不可以原谅我先前的所作所为。
可是就连这句话,他都已经无法开口。
“不要啊!”颜银芝悲伤得大喊,眼看着前一刻还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这一刻就变成了碎肉崩坏的逐鹿,再也承受不住,跌倒在地上。
心好痛,痛到想要从胸膛里拽出来。
空气中全是悬浮的碎肉,还有浓浓的血腥味。
“逐鹿……逐鹿……”颜银芝仰头,看着半空中,被禁锢得一动不能动的赵叔,心中,第一次有了想要再也不见到他的念头。
“各位长老,可以了。”许言诺开口,双手快速结印。
仙尊对他说过,一但自己肉身破碎,就可以开始封阵。
只是许言诺没想到,仙尊会为了封住乾坤,选择这样的方式……
此刻许言诺,也无暇顾及下方的小师妹,屏气凝神,势要将乾坤镇压。
“银芝——”赵乾坤痛苦的怒喊,双眼血红。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止我与银芝,为什么,为什么就算我杀了仙尊,也无法与银芝在一起?
银芝啊,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此生,要将我放在心上吗?
赵乾坤一声暴喝,魔气瞬间暴涨。
“不好!”许言诺一声惊呼,使出束魔印,直奔赵乾坤而去,随即加快结印,完全顾不上体内横冲直撞的仙气。
木讷的颜银芝终于转动了眼珠,看着在阵法中挣扎的赵叔,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你杀了逐鹿,你杀了他!”
赵乾坤一怔,原本快要冲出阵法的魔气也变缓了起来。神色痛苦的看向颜银芝,声音颤抖着,“银芝,你……你是在怨我?”
“对,怨你!”颜银芝大喊着,原本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本以为,我很讨厌他,巴不得他赶紧离开,可是,可是现在,我看见他死了,我才发现……”
“我才发现我竟会如此……不舍。”最后两个字,像是呢喃一般,只有她自己听见。
是啊,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他对自己那么重要……仅仅是因为他陪了自己四年吗?
颜银芝抬手,按着疯狂跳动的心脏,眼泪像是怎么也流不干一样:不是的啊,怎么会才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一开始嫌弃到极致,讨厌到极致的他……
“银芝……”赵乾坤喃喃,原本恢复正常的眸子,瞬间变得通红。
他狰狞的笑着,用尽最后一丝神智,说出一句话,“既然你忘了,那我就让你记起来!”
话音刚落,一道黑气直奔颜银芝面门。
颜银芝定定的看着,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心中不免想道:嗯……我忘记的……我也很好奇……我忘记的……
身后几米处的宁九旻几人,顿时反应过来,想要截下那道魔气,却晚了一步。
魔气触及颜银芝额头的那一瞬,环绕的黑色瞬间褪去,只留下一道银光,没入了颜银芝的脑中。
顿时,往事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
……
……
颜银芝震惊的瞪大了双眼,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耳畔传来赵乾坤被魔气完全占据神智发出的怒吼声。颜银芝终于回过神来,“赵二货!”
想要飞身上去,却发现,这一世的自己,是个连御剑都御不了的蠢货。
颜银芝颓然的晃了晃,跌入一个人的怀里。余光一瞥,发现是九儿。
“九儿,能不能帮我到他身边?”颜银芝抓住九儿的手,急切道。
宁九旻点点头,施了个术法,颜银芝便漂浮了起来。
“小师妹,回来!”许言诺一声大喊,无奈已经分不出余力去拦截她。心中一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诺诺,”红炎兽转头,看着他,担心不已,“别担心,阵法只对魔族之人有效。”
听了念白的话,许言诺点了点头。一时间,有些不懂小师妹的心意了。即便已经想起来,似乎也没有问过一句仙尊去了哪里,是不是真的魂飞魄散。
颜银芝伸出手,触碰在阵法的外延,“赵二货,赵二货!”
赵乾坤没有回应,暴躁的魔气在阵法内横冲直撞着。
“赵二货,”颜银芝哽咽着,“对不起……”
赵乾坤一怔,狰狞的表情缓缓恢复正常,心中绷着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了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