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多大力气,我便割了下来,他的血流的很慢,仿佛像录像里的慢镜头,浓稠的很,我马上为他包了起来,虽然乱了些,不过手指头马上止了血。
不疼吧?叔叔没骗人是吧,我故作轻松地坐过去对着他笑了笑,他也笑了笑,说不疼,叔没骗人。
我于是吓唬他几句说不要尝试跑出去,这附近还有野狗和狼,然后拿着那截子断指朝外走去,打算找个盒子包起来扔到那孩子家门口,并且附带一封恐吓信。
可是当我走到仓库铁门处,月光直直地照到我的手上,我感到些不适,手中的好像是另外些扎手粗糙的东西。
我摊开手掌,里面的是一截断骨,完全*,黑青色断裂的小指骨。
我吓了一跳,像触电一样赶紧扔掉,接着我吓的没了注意,那小孩果然有些不对,平时他都记得那条路没别的孩子走的,我想到这里,于是干脆想一走了之。
可是当我正打算逃出去,身后却传来那阵熟悉的声音。
叔,你去哪里啊,我害怕。
我吓坏了,赶紧朝外跑去,可是没跑多久便被什么绊了一下,接着头撞到什么硬物,然后晕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却发现自己还在这个仓库里,而且被绑在先前帮着那孩子的黑色暖气管上。而那个诡异的小鬼,却直直地站在我面前。
叔你为什么跑啊,不要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啊,叔我害怕,我害怕啊。他一边叫喊着,一边把头朝我怀里蹭,我可以清晰地闻到他身上一股子腐臭味,我的脑袋拼命的挣扎,可是他却用双手把我越抱越紧,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笑么?想着绑架别人的我,却被人绑架了,不,那家伙怎么可以称做人?接下来我不停的想逃出去,可是我无论怎样努力,也逃不掉,最后我都会回到这个仓库里来,那孩子说仓库只有我和他,只要我离开了,他就会害怕孤单,所以如果没有第二个人,我会被永远关在这里啊。
还好我来时带了些食物和水,才没被饿死,不过再过几天我真的要在这里做干尸了。”黄喜颇为自嘲地笑着。他的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着。
可是,我没有看到他说的小孩。
“那孩子呢?你既然没有被绑住怎么不回去?”我质问他。
“我只是刚刚解脱了而已,身上一点气力也没有,你叫我如何回家,而且他把我手机也拿走了,估计就是用拿手机给我家老爷子打的电话吧,没想到你却先来了,你还真是不走运呢。”黄喜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
“你不是问我那孩子在哪里么,你干什么不抬头看看呢?”他忽然高声笑了起来,脸上的五官也夸张地扭曲着。
“多亏你啊,多亏你啊!我可以走了!你个笨蛋,不管是你还是老头子,只要谁踏进了这个仓库,我就可以离开了!哈哈哈哈!”他猛地跳了起来,哪里像刚才那么虚弱的样子。
我下意识地抬起头,仓库顶是一个三角的支架,上面好像趴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开始慢慢变得模糊开始变大起来,不对,我忽然发现模糊的不是那团东西,而是我的眼镜。
一双脏兮兮的双手按在我的镜片上,我依稀可以看到其中一只没有小指。
我的耳朵边上传来一阵微弱却清晰地声音。
叔,别走,我害怕,陪着我啊,叔。
“哈哈,你慢慢在这里陪着这个小鬼吧,老子可要赶紧跑了,告诉你,是这小鬼叫我打电话的,他说只要老头子来了我就可以自由了,还非要什么十元一张的旧版钞票,我还真担心他凑不到钱呢!”黄喜还是在怪笑着,他打开仓库的铁门想逃出去。
而我却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因为我的双脚已经没有直觉了,那孩子慢慢从我脖子处爬过来,脖子上一阵冰凉,仿佛一条蛇慢慢地从我后背爬过来一样。
仓库门哗啦一声拉开了,但是黄喜却没有出去,他的笑容反而像凝固了一样。
他开始慢慢朝后退却,从门外进来另外一个人。
是黄伯。他面色沉重,手里拿着一个信封,他的眼镜看了看儿子,嘴巴微微颤抖着,似乎努力克制着自己。
“爸,爸你来了啊!我吓死了,我答应你以后好好做人,爸你快带我走吧!”黄喜像小孩子一样居然抓着黄伯的手撒娇起来,让我觉得一阵恶心。
“是你绑了我儿子所要五百块么?”他无视黄喜,径直走到那东西面前。
我的脖子忽然一松,身后慢慢转过一个小孩,那孩子穿着很朴素或者说很不合时尚,的确如黄喜所说,太土气了,仿佛几十年前的衣服一样。
那孩子呆呆地望着黄伯,又忘看了看那个信封。脆生生地喊了句叔,你来了啊。
黄伯仿佛没有表情似的应了句,嗯,我来了,虽然来晚了,但到底还是来了。
黄喜反而有些急躁,大喊着要回家,结果黄伯猛一个转身,一个耳刮子甩到他脸上。黄喜被打懵了,捂着半边脸说不出话来。
黄伯则走到我面前,低声说到不好意思,把我牵连进来之类抱歉的话。接着走过去抱住那孩子泪流满面。
叔对不起你,是叔不好。
那孩子有些呆滞,忽然也张开手,抱住黄伯的头。
叔你别走了,陪着我好么。话音刚落,他的手便开始死死勒住黄伯的头,黄伯的脸开始变的铁青色。
出去!带着,黄喜走。这是他说出来的最后几个字。
那孩子抬起那双黑色的大眼睛又看着我们,欢声喊到:“叔你们别走啊,留下来陪我啊。”
我只好拉起被吓呆的黄喜逃除了那个仓库。刚离开,仓库的门变锁了起来,再也打不开了。
黄喜整个人都呆了,趴在仓库门口。外面下起了大雨,空气里的潮热消退了不少,但我却觉得更加胸闷了,而身体却感觉一阵冰凉。
一天后,我和黄喜带着警察来到仓库,找到了黄伯的尸体,他的头死死的卡在裂开墙壁里,连头盖骨都裂开了。而为了拿出黄伯的头,警察推开那堵墙,结果却在里面找到一具已经腐烂成骷髅背着破旧书包的小孩尸体。
那尸体的只有九个手指头,少了一根小指。
后来我们才知道,黄伯那天晚上来之前已经留下了一封长信,他说当年他因为家境窘迫,一方面母亲要治病,一方面要养育黄喜,他一时糊涂绑架了车间主任的儿子想勒索五百块渡过难关,当时五百不是小数字,黄伯在厂里一向受人尊敬,他从来觉得借钱是件羞耻的事情,他也想拿到五百元以后再慢慢还给车间主任,结果那孩子不小心看到了他的脸——他认识黄伯,并一直喊他叫叔,黄伯没有办法,只好勒死那孩子,并且将尸体封在那货仓的墙壁里,结果后来看守货仓的人经常说晚上值班的时候有不干净的东西,车间主任也因为儿子没找到,郁郁之中上班的时候从楼上掉下来摔死了,只留下一个半疯的妻子,黄伯一辈子活在自责里,他没敢在续弦,是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来,如果自己关进去,母亲和儿子就再也没人照顾了,所以他将这事情隐瞒了二十年。
如果我当时放下脸,听你父亲的话,和大家借点钱,或许就不会酿成这种悲剧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看上去很简单的加减法,也会算错的。这是黄伯留给我的一句。
原来那天他接到电话,已经知道所谓绑架的内情了。黄喜自从那件事后便开始沉默不说话,他后来经常躲着我,说那天在仓库他神智已经不清楚了,才会那么多犯浑的话,并希望我原谅,他还说自己会努力工作赚钱,后来我听说,他找到那个车间主任的家,认了那个半疯的可怜母亲做干娘,并开始照顾她的日常起居。或许这样,黄伯的愧疚可以稍微减少一些吧。
第一百零一夜 蜂后
每个女孩都渴望自己是公主,但并不是每个父亲都是国王。大多数人在成年后都将这个渴望深埋在心地,可是也有少数人会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行,她们相信,哪怕自己是一个灰姑娘,终有一天也能穿上水晶鞋遇见王子。
我无疑相信童话,但是当这个城市越来越多的年轻女孩中间传播开的流言中,似乎的确有着可以一夜之间变成公主的奇谈。
“知道么,只要按照那个男人的话去做,就可以变的像自己偶像一般漂亮高雅啦!”
“真的么?不会是骗人的吧,或许是拆白党呢。”
“嘻嘻,我开始也不相信,不过我好奇尝试了下,真的,真的变了,你没发现么?a君也做了,她变成大美人了。”
“是啊,听说只要你对自己哪个地方不满意,都能改变呢。”
“那我也要去试试了。”
诸如以上的对话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几句,起初以为只是普通的广告宣传,可是我逐渐发觉有些异样的味道,由于工作的需要,经常要穿行这个城市最大的一条步行街,而那里也是年亲人的聚集地,可是我看到的年轻女孩们却开始起着变化。
该如何形容呢,她们长的越来越相像了。
我将这事告诉正在休息的那个男人,其实他早就注意了,甚至李多也收到了类似的传言。
“据说只要每天在自己出生的那个时刻踏入那个小店,买下店内出售的那枚戒指带在右手的小指上,就可以实现自己变成公主的愿望呢。”李多笑嘻嘻地回答着说。
“那你怎么不去呢?你也是女孩子吧?”我抬起头问到。
“本姑娘已经很完美了。”她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拢了拢头发,我注意到她的右手小指带着东西。
“那是什么。”我指着说。
女孩一脸尴尬,“该死,忘记取下了,我只是戴着好玩,朋友们都去了,我也不好意思不要啊,再说是老板送我的。”她得意的伸出手来。
我看见纪颜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枚戒指。的确,很是古怪,似乎材质很特殊,根本就不是金属做的。表皮沉暗而没有光泽,如同生锈的铁器,但是摸上去又冰凉而光滑,并且还带着些须柔软。
还是拿下来吧,纪颜劝到,李多点点头,可是无论她如何用力,那戒指也无法取下。
“见鬼,好疼啊,仿佛已经连着肉了一般,根本拿不下来。”女孩皱着眉头抱怨着。
纪颜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要了那个小店的地址,并决定现在就去看看,当然,我也同去了。
几乎是在这个城市将被遗忘的一个僻静角落里,大概两米多宽的店门,非常古老而几乎接近破旧的木质结构的前厅,外面的阳光几乎无法投射进来,还好房子内挂着五彩的电灯,只是那光过于艳丽,而显的有些妖异。
这里似乎还买一些小装饰品,只是没有人在,我们呼喊了几句,一个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他四十岁左右,身材中等而略微发福,白色的短袖棉质衬衣略带些发黄,微微下垂的腹部和厚厚的下巴都让这男人觉得亲切和蔼,还有一双几乎一直是眯起来的双眼和可爱的大头鼻子。
“两位有什么需要么?”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并带着笑意站在我们旁边半米处。
纪颜谈到了那个古怪的戒指,可是老板摇摇手。
“不好意思,我们不卖给男性的。”
“哦,那打扰了。”纪颜转身离开了小店,当我踏出店门的时候回头看了下,在多彩灯光的照射下,那那男人脸上的笑意忽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确实一种怪异而尖刻的眼神。
这件事似乎暂时放了下来,我们又开始了像以前那样讲故事喝酒的日子,但是这日子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
很快,那些带着戒指的女孩开始出现了异常了。
李多的性情开始变化,她不再如以前一样活泼了,只是经常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头发,将它编成辫子又拆开又继续编,无论我和纪颜如何对她说话也根本如没听到一般,嘴里总是嘀咕着一些我们不懂的字眼,像我变成您了,您永远都不会离开我了之类的。而她的同学却又显的更加怪异,大都是整天抱着镜子不放,即便是吃饭睡觉,每天都照,然后疯疯癫癫地高声大笑,有时候又一个人在房间里说话,她们的亲人非常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而更让人觉得怪异的是,所有带上戒指的女孩都开始变的像同一个女人,无论是皮肤还是五官,越来越接近了,李多的样子也开始变化,不过变化却不大,或者说那些戴上戒指的女孩反倒又些变的像她才对。
“那不是普通的戒指,之所以要戴在右手小指,是因为那是除了意根之外六根中掌管眼根的地方,那些女孩的眼睛已经看不到真实的世界了。”纪颜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们回到那家小店,可是已经关闭了,遍寻旁边的人也是不知道那小店的下落,都说是突然开的,就像突然走了一样,似乎从来没有来过。纪颜无法控制病情,只能暂时用针灸和药物让那些几乎疯狂的女孩暂时冷静一下。
手指上的戒指已经和肉连在了一起,除非将整个手指砍下来,而纪颜却说即便砍下手指,恐怕也不见得可以治愈。
“除非找到那个制作戒指的人。”纪颜一边翻看着资料一边自语道。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却自己出现了,而且随之而来的,居然还有久为蒙面的黎正。
“嘿嘿,本来打算躲起来等灰姑娘们完全变成公主,可惜还是被这个小子找到了。”店老板依旧眯起眼睛,摊开双手做了个无可奈何的动作,随即又望向黎正。
“我一直未曾走远,当李多戴上戒指时候我来不及阻止,只好一直盯着这个家伙,果然,他想逃跑。”黎正的手一直搭在那男人的肩膀上,仿佛粘着一般。
“不对不对,你怎么可以用逃跑这个词,我不是说过么,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出现在纪黎两家的后人面前的。”店老板说完,忽然脸上的皮肤开始紧缩起来,如同放掉气的气球,又像缩水的布匹。
纪颜和黎正的脸色变了,尤其是黎正,他的手下意识的离开那人的肩膀。
他的皮肤继续紧缩,最终裂开了,我仿佛看见一个破茧而出的昆虫一般,在店老板几乎已经没有生气的皮肤下又钻出了另一个头颅。
那个头紧紧的被绷带所缠绕着,只能看到一双眼睛和嘴,他的眼睛的瞳孔绝对不是人类所有的,而是那种带着猎食者的兽类的眼睛。
接着,他仿佛如*服一样脱去了所有那个看起来微胖的中年男人的外皮,他真实的样貌原来非常削瘦,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衣,双手修长。
“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和你们各自见过面了,当然,还是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他优雅的像我们鞠了躬,然后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我叫白杨。”他笑了一下,裂开的最吧像破了的石榴,露出一排细碎像碎屑似的牙齿。
纪颜惊讶地看着他。
“工蜂,魇术……”随即他朝后退了一步,“你应该死了才对。”
黎正有些不解地望着两人,当然,我是知道白杨的故事的(见《魇术》)。
“的确,我自己也觉得不该活在这世界上,可惜的是你的父亲那时候过与年轻,并没有好好查看我的身体,如果用常人的思维来看,的确一个全身被烧焦没有气息的人应该必死无疑。可是如果不是人的话,自然这个理论就不成立了。”白杨拿起桌子上的水杯,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喝下去。
“你是来报仇的?可惜我父亲早就过世了。”纪颜警惕地望着白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