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秦秋燕领着穿着粗布衣的冰霜儿从屋内出来。
“师父,他就是桑前辈的后人,名叫桑无痕。”
冰霜儿眼一瞧,略一点头,表示知道,便疾步冲去,从脸色现露,绝对按捺着心里激动。
不过两秒,已然到得桑无痕和依依面前。
她睁着一双精明的眼睛打量,当看清眼前之人,自己竟救过,不禁呆道:“啊,伢儿,你,你就是夫君之后?”
“冰老前辈,晚辈的确不假。”桑无痕此刻心情虽复杂之极,但也不想有失称呼礼节,故而双拳一抱,口中用“前辈”二字。
冰霜儿闻言喜颜大开:“难怪昨日早晨老身见你,心里自然生出一种亲近感。”
“师父,你们见过?”秦秋燕惊讶问。
依依也一脸懵懂。
“巧的很,晚辈在屋前山路上遇到山贼,若不是冰老前辈出手相助,只怕性命都难保。”桑无痕抢先答道。
“过去的小事不要再提了。”冰霜儿阻止秦秋燕再问话,指了指依依:“这位姑娘是……?”
“晚辈依依,无痕哥哥朋友,见过老前辈。”她稍俯身,连忙答道。不过,没说自己姓商,以免老人家分不清,闹出两人都是桑家后人。
“姑娘貌美如花,言行懂礼,伢儿有你陪伴真正幸运。”
一句话,依依听得脸起红晕,娇羞可爱。
秦秋燕怕冰霜儿一味说话,喜悦的忘记身在什么地方,提醒道:“师父,通过您无意之中救他的事情来看,足以证明你们缘份非浅,天快黑了,还站干嘛,进屋再说啊。”
桑无痕闻言心叹一声:缘份?应该是了。
本来抓住了秋三娘,就可以离开牛和镇。但冥冥之中好像上天有意按排,恁地让我听见打动心窝之事,而不由自主地来到这里。
“对,对。”冰霜儿倏地像小孩一样,一把拉着二人往屋里拽。
依依顿时满脸通红。
桑无痕也感不适。
秦秋燕见此,娇笑:“他们已经成年,您这样拽着,人家怎好意思进屋?”
“燕儿说得有理,只怪为师今儿太高兴了。”她连忙松手,一转身,说道:“你们进堂屋坐一会,老身马上到灶房做一点好吃的端上来。”语言之中,生怕对方不去。
“师父,让我来。”
“不行。”冰霜儿稍停已经在走脚步,双眼充满怜爱:“这可是夫君后人,若他在天有灵知道我不亲自下厨招待,定会责罚于我。”
如此话语,不禁让桑无痕黯然一思:通过几次接触,婆婆心地的确不坏,她是如何和曾祖父纠缠在一起的?
唉,几十年都已经过去,再追究有何意义,当初只是苦了曾祖母。
“无痕哥哥,发什么呆,走啊。”依依见他神情,促催道。
“嗯。”他一回应,移动脚。
“咦,无痕哥哥,昨日下午在秋三娘房里,你怎么不跟我说早晨发生在这里的事?”依依边走边拉拉他衣袖小声埋怨。
“忘了。”
“忘了?”
“是啊,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她抿嘴一笑。
………。
两人边说话语边行。
一踏进堂屋,便嗅到一股浓浓檀香味。
桑无痕一抬眼:墙壁正中修砌着左右两边一米高的石蹲,石蹲上面横放着一块厚厚红色木板。
木板上赫然坐着一尊脸威武之极,双目格外有神的金色雕像。
雕像面前一个香炉里插着粗粗的三柱香,青烟袅袅弥漫着整个空间。
“无痕哥哥,这雕像不像佛祖和菩萨,莫非是你曾祖父?”
“你们看看三柱香后面的木牌不就知道了。”秦秋燕在旁一答便离开。
桑无痕和依依靠近,果然瞧见有一块二尺多长,竖放着的一个黑色木牌。
木牌表面有深红色字迹,仔细去瞅,写着:先夫桑叶之灵位。
“婆婆能把桑前辈灵位放在堂屋,可见两人在生感情之深了。”依依轻叹一声,朝桑无痕看了看,双眸之中满是柔情。
桑无痕没理会,神情凝重地拿起木板上现存放的香,从中抽取三柱。
依依一见,自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也伸出白细纤手抽了三柱香。
两人几乎同时点燃,同时恭恭敬敬向后一退二三米。
缓缓又齐齐跪下。
“曾祖父在上,重孙桑无痕叩拜。”
“桑前辈在上,晚辈依依叩拜。”
语一言完,重重地磕了几个头,然后立身,将手中之香极为虔诚插在香炉上。
秦秋燕此时端来茶水放在一张桌上,几字一吐:“你们稍坐一会。”又转身走出堂屋,显然,帮婆婆做饭去了。
大约二十分钟。
香喷喷饭菜终于端上来。
冰霜儿的厨艺真的很好。
腌肉切成薄薄方片加香葱及大蒜爆炒,显得一种腊香味格外诱人,腌鱼去骨成块,两面煎成金黄色,加上一点红尖辣椒及水烹调,更是闻者胃舒。
还有几盘不同名称的青菜,也散发令人神怡气味。
这一顿饭,可口之极。
桑无痕和依依每人差不多吃了二三碗。
席期,冰霜儿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一味气地给二人挟菜。
晚饭之后,天大黑。
她静坐椅上,秦秋燕擦净桌子则再去卧房收拾。
良久。
终于开言:“伢儿,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夫君后人吗?”
“晚辈犹如作梦,请前辈明言。”和依依并列而坐的桑无痕诚恳回答。
“实则是夫君生前最大心愿。”冰霜儿叹一口气,站起来,倏地双目一红含泪,面朝金色雕像:“想必你在天暗中帮助,真的让我有生之年可以完成你遗言……。”
“前辈,我想问一句?”桑无痕极快打断插话。
“问什么?”她转过身。
“既然您说是曾祖父最大心愿,为何他老人家生前不回去?”
“回去?等他回去时,胡艳儿早己搬家不知去向。”(注:胡艳儿就是曾祖母姓名。)
“不可能。”桑无痕一听大急,辩驳道:“曾祖母从未搬过家,一直住在信州。”
“信州?”冰霜儿自语二字,道:“错了,你祖父一二岁时,是居住在寿州。”稍停又道:“对这样的事不清楚一点都不奇怪,想必你爹在你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灌输说在信州。”
“对。”他一字出口,又道:“我爹还言,自从曾祖母听到你们隐居后,出去找过几次,一直没找到,最后才郁郁成疾去世。”
“她找?”冰霜儿脸上露出冷意:“她躲差点都来不及,怎可能找?”
这句带侮辱曾祖母言语,令桑无痕心呈一怒:“为什么?”
依依也是有点如坠迷雾,双眼直直盯着冰霜儿。
“惧怕。”
“惧怕?怕什么?”
“你曾祖父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