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口中“嗯”一声,不再言语。
于是,两人开始在短短道内来回走动。
偶尔斜听紧闭的门外是否有异常动静,偶尔闲聊一会,倒也令人感觉不到一点枯燥。
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已过。
依依双眸一瞅早已昏昏沉睡的夏无双,脸显得有点困倦,打一个呵欠,声音极小地说道:“无痕哥哥,现在已到子时,想必劫狱之人不会出现了。”
“不管怎样,提高警惕不是坏事。”
桑无痕走到小桌子边,一指它旁边木椅,心疼道:“你也困了,打一会盹吧。我来守候。”
依依顺从地点点头。
说实话,睡意也真来势太凶。
她一坐下,整个人上半身微弓、双手交叉,也不管桌面干不干净,往上一扑,然后,头一扭斜压在胳膊上,双眼一闭。
桑无痕则紧绷着大脑,缓慢移步,一刻也不想在极为寂静的空间停下来,生怕自己犯困。
因为人的最易睡眠正是子时。
当来回走动几次后,他终于忍不住顿足,很舒适地伸了一个懒腰。
蓦地。
耳朵似乎听到外面有一丝沉闷声响。
桑无痕面色一沉,刚想提步去打开牢门,看看门口两名值岗士兵的情况。
开门之声响起。
紧接着,一个蒙面,躯身硕大之人出现在眼前。
没容自己有所反应,对方扬起手中朴刀,以闪电般速度直砍而来。
刀锋,发出冷冷寒光,且凌厉沉重之极。
显然,功力不弱,绝非衙门中庸手。
桑无痕不敢犹豫,讲真,也没有半点思索时间,手化掌,极快一伸。
“追魂”掌法中的“追风”已然打出。
虽澡泡及练掌不过十天,自己内力没达到最强,出手还没快若自然无形,但在这狭窄空间却非同小可。
一股钢铁般的罡气涌向对方,就连墙壁上的油灯也摇摇欲熄。
蒙面人受掌风所阻,不由得往后一退数米,口中发出“咦”的一声。
可能绝没想到一个小小狱卒掌功竟然如此厉害。
他双足一立稳,随即又快速发招,朴刀离手往前一送,如箭急飞。
与此同时,身形一跃,五指化爪,凌空而下。
刀与爪齐齐似黑云噬日袭向桑无痕。
这绝对是杀招。
简直让人避无可避杀招。
被打斗之声惊醒的依依一扭头,便看见对方刀爪不足桑无痕二米。
形势万分紧急。
她还没站立的身子猛然连着木椅一扭,想往前一飞出招阻击。
但没等自己飞身,令人惊奇一幕发生:蒙面人的朴刀和手爪瞬间好像失去了咄咄逼人的戾气,竟不约而同毫无劲道地向已经出了招的桑无痕掌心聚去。
““吸魂”掌。”依依心里大叫一声,已离椅子半尺的身子直直一立站定。
她清楚“吸魂”掌神奇的很,既然能在电光石火之间发出它化解了对方劲道,就已经不用自己操心。
此时,桑无痕见半招奏效,气沉丹田,手掌略略稍收,再倏地一伸,一般无与伦比的内力似洪水爆发而出,结结实实打在了对方肩膀。
随着一声粗喉的惨叫,硕大身躯如断线风筝向门口飘去,尔后重重倒在地上。
桑无痕和依依齐齐脚一动,准备看看蒙面人到底是谁。
身后,传来凄厉叫声:“哥,你为什么来救我?为什么来救我?”
蒙面人是她哥,也就说,衙门中有人是她哥。难怪在室内她讲谎话也不供出,原来如此。
两人同时一思,停足一扭头:夏无双正站在铁栅前披头散发狂叫,双眸之中不仅泪水竖流,且充满绝望。
这一情景,自然令人心酸,但也容不得理会,正事要紧。
桑无痕脚步一大迈,向地上的蒙面人走去。
当他用手撕开对方面巾的一刹那,不禁一退数米,双眼圆瞪,语气之中有点悲怆大叫:“怎会是你?怎会是你?”
显然,大出自己所料。
依依一瞧,满脸也呈惊异之色。
蒙面人竟然是益州捕头范一同。
范一同看到二人如此,疼着剧痛,不由颤声问道:“凭你,你武功绝对不是狱卒,到底是谁?”
桑无痕和依依用手使劲一抹面孔。
他一见顿时如遇鬼差,失声大叫:“无,无痕侄儿,依……。”
话没说完,便被极吼,且有点哽咽之音打断:“不要喊我侄儿。”
“无痕哥哥,别激动,以免伤害身体。”依依理解他此刻心情,双眸柔柔射他。
范一同头一低,黯然喃喃道:“是了,我现在哪有资格再喊。”言完,叹一声:“若不是妹妹,又怎会犯下大错。”
“真的吗?”桑无痕眼眶泪水打转:“我现在似乎明白:是你为了坐上益州捕头之位,指使你妹妹找到秦有生,用银子做诱饵来袭杀我爹?”
“绝对不是。”范一同回答决绝,又有点悲切道:“你听我说:七年前,桑直调来做捕头,我同母异父的妹妹,也就是夏无双也追来了。”
“追来?”依依不解。
“不错,她原本就一直住在信州。”
这样说来,爹与她结怨的时间应该是在信州,到益州时,这个“恨”字就已埋多年,本来凭她“冰柔”剑法完全可以随时杀死我爹,想必顾忌祖婆婆之诫律,不敢轻易出手。
桑无痕稍恢复平静一思,转头又忖:不对?她杀“神风”四煞中的三位都是用的“冰柔”剑法啊。既然如此恨爹,为什么到益州后,还要假借他人之手呢?
嗯,懂了,想必把自己隐藏深一点,不让别人查出来,可谁料与肖一海等人谈不妥酬金之事,在生死打斗中,逼不得已才出“冰柔”剑法。
如此一想,立即释然。
于是沉下心听范一同讲下去:“她追到益州,买下“万杏”酒楼之后,便偷偷找到我,让我帮她留意桑直一举一动。”
“姓名是到益州之后改的么?”依依问。
“不是。”范一同一回应,又道:“我当时十分吃惊,问为什么?她说十分恨他。我实在不明白理由,又问发生什么事恨他?她瞬间激动的很,像失去理智对我大吼大叫。”
“的确,在室内无痕哥哥问的时候,也出现过你说的这种情况。”
“可能是她心里一个大秘密,不想让任何人触碰。”
桑无痕一直阴沉着脸静静而听。
讲真,面对对自己一向不薄的范一同现沦为阶下囚,心里隐隐作痛在所难免,自然不想插言。
不过,依依似乎在代表他想讲的话:“既便如此,你最终还是答应了。并且两人商量好,在众人面前不能表现出你们是兄妹关系。以免案发后带来不必要麻烦。”
“她是我唯一妹妹,也算我唯一亲人,不可能不答应她所有请求。”范一同低沉又道:“说实话,虽然不知道她让我留意桑直行踪真正目的是什么,但绝对没想到她会找从小就认识的秦有生,通过他而联系到“神风”中的其他三人,最终设计要了桑直性命,以至于后来事情越闹越大,想让她停止杀戮都不行。”
“只要有人查,她就怕被查出来,当然杀戮不会停止。”
“对的,可我更没想到,你们从牛头山回来,在没有一丝线索的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她。”
依依一笑,道:“纯属天意。”
范一同抬头望向二人,双眼之中一抹晦光闪现:“我想知道,你们是如何肯定有人要劫狱救她,从而设下守株待兔计划?”
“从细节中推测而得出的结论。”桑无痕终于发话,语气恨恨:“只怪我从未想过同事之中有内鬼,才致使五年以来案子一直没破。若我早怀疑,不会等到今天。”
这句话,范一同绝对认同。
他摇摇晃晃站起,朝铁栅内面色惨白、精神有点崩溃、瘫坐在地上的夏无双怜悯地瞅一眼。
长叹一声:“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桑无痕闻言心里陡然似滴血,一思暗悲:若还不结束,怎对得起我冤死多年的爹。
思完,目光和依依一对视。
口吐几字:“走,押他出去到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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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无痕之卷一:(谜凶)已完结,敬请读者留意,卷二:(艳杀),至于卷一中给读者留下的许多疑惑,后面会十分离奇而又精彩地慢慢解开,希望读者莫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