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有一只海东青到了,那海东青好像和薛落雁这边的鹞鹰很感情好一般两只鸟儿在一起鸣叫了会儿,薛落雁到海东青旁边,发现那海东青脚掌上有什么东西。
看到这里,落雁上前去,将那东西拿下来,却原来是库姆和大妃写给自己的东西,大妃和库姆的汉语水平都不是很高,但好的是,他们将这一句话还是写清楚了。
薛落雁看着这质朴的几个字,别提多么开心了。
第一行是——尹天仇,查无此人,而第二行是,“丁显查无此人”,在凉锡,毕竟和燕国,和安乐是不同的,凉锡不是地大物博的地方,在凉锡想要找个人,是很简单的。
而凉锡的土著,就更加是少的可怜了,此刻,薛落雁将这张纸点燃了,丢在了熏香炉里,任凭火舌家惊蛰一张纸给点燃了,此刻,看到火焰彻彻底底的熄灭了,落雁还不怎么放心,用金簪子,将熏香炉里面的灰尘都拨弄了下,这才算是罢休了。
落雁看向那海东青,碧玉笑着指指点点。
“奴婢给这海东青准备了吃的,但这海东青却是不理不睬的,小姐,这可怎么办啊?不但是这个,连库姆听人们送给我们的鹞鹰,都没有吃东西呢,可已经九天了啊,除了喝水就是喝水,这如何是好呢?”碧玉看向薛落雁。
薛落雁道:“库姆说,要盯着他的眼睛看,一晚上一眨不眨的,到了第二日,他就驯服了,这不是和野马一般的,驯服一匹马,不就是这样?”
“娘娘,让奴婢试一试。”碧玉靠近了那鹞鹰,盯着鹞鹰的眼睛看了许久,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碧玉就昏昏欲睡了,然那鹞鹰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好像在嘲笑碧玉一般。
落雁一开始不相信熬鹰的,但此刻,看到碧玉这东倒西歪的模样,薛落雁知道了,这其实不是大眼瞪小眼的较量,而是,两种力量的角逐,这是两种强悍而庞大的力量,这两种力量,是在互相较劲的。
碧玉败下阵来。
“不成,不成啊,这鹞鹰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黑宝石一样,但我们人类的眼睛,是很稀松平常的,真的,和这鹞鹰比较起来,我们就很微不足道了,虽然这鹞鹰比那白鸽要好很多,但说起来……”
“碧玉,我试一试。”薛落雁说完,坐在了碧玉刚刚坐下的位置,目光炯亮,盯着鹞鹰看,看了许久许久,这鹞鹰,最近这几天都困倦的很了,要是放在前几天只怕先败下阵来的是薛落雁。
这一晚,薛落雁就眼睁睁的看向那鹞鹰,那鹞鹰也完全不困乏,就那样瞪圆了眼睛,盯着薛落雁看,一切的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诡异,如此的奇怪,薛落雁就那样坚持了一晚上,本以为,第二天早上,这鹞鹰会败下阵来的。
但孰料,这第二日,那鹞鹰还是好好的,倒是薛落雁的精神头算是大打折扣了,但薛落雁也知道,现如今,是耐力与耐力最后的比拼谁要是败下阵来,一切一切可都是功亏一篑了。
“小姐,小姐,您一晚上都没有休息,要不我们放弃了算了。”碧玉唯恐薛落雁会有个好歹,看向薛落雁,碧玉发现了薛落雁的黑眼圈,就好像车轱辘一般。
“小姐……”
“不妨事真正困倦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现在,我的精神再一次回来了,今日,这家伙要还是不吃东西,会死的,我们不能辜负了库姆和大妃对我们的好,好了 你去准备食物和水,我看,这鹞鹰是要不成器的了。”
“是,是。”碧玉知道,但凡是薛落雁做好了的决定,是绝对没有可能会改变的,既然如此,碧玉却只能听凭薛落雁的安排,去准备吃的东西和水。
薛落雁实在是快不成了,眼皮就好像在打架一样,逐渐的,变的沉甸甸。然薛落雁却未必就能去休息,就那样不知不觉,油尽灯枯,却已经东方发白了。
这一晚上过的实在是太疲累,以至于到了第二天,薛落雁的眼皮沉甸甸的,但就在此刻,那鹞鹰似乎认输了一般,别过了小脑袋。
却再也不敢看薛落雁了,薛落雁看到这里,还不明白为什么,旁边的碧玉却连连拍手称快。
“你却乐呵呵的,怎么一回事?”落雁起身,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却不觉得,呵欠连天。
“人上了年岁,是不好熬夜的。”薛落雁一边说,一边叹口气。
“好小姐,您终于胜利了,您看看他,现如今,您应该算是驯服了他,那么,我们就能调遣他去做事情了,您说正确吗?”碧玉嬉笑道。
“未必。”薛落雁转向另一边,轻轻侧眸,盯着那鹞鹰看,那鹞鹰似乎忽而之间就变了,再也不能去接触薛落雁的目光了,薛落雁看到这里,一笑。
伸手,从旁边将昨日里就为鹞鹰准备的食物拿出来,用匕首,将肉块片好了,放在了鹞鹰的面前,本以为,这家伙会不闻不问呢,孰料,这家伙不管不顾就吃起来。
其吃东西的动作居然也是异常的生猛,落雁看到这里,面上浮现了一抹淡然的宁静的微笑。
“小姐,现在,他是真正服了你了,你真是厉害。”碧玉笑眯眯的。
“其实,差点儿失败的不是他,却是我呢,我是真的犯困了,我去休息休息,没有什么事情,就莫要来找我。”薛落雁是真的困了。
她进入偏殿,在暖阁里,在那袅袅的烟雾中,落雁倒头就睡,不予会儿就睡着了,庭院外,是开到荼蘼的花儿,那样红,红的似乎要燃烧起来了。
有微风吹进来,将那花儿的咸味就吹送到了薛落雁的鼻孔里,落雁就连梦境都是柔柔的,是快乐的。此刻,落雁已经睡着了,她是真正身心俱疲。
而今日,却也是钦天监建议的日子,在今日,亲钦天监让刘澈大兴土木,去建造什么通天浮屠,一开始,刘澈也在思忖,究竟这样荒唐的事情是做还是不做。
但一想到祈福两个字儿,刘澈好像受到了召唤,得到了诅咒一般的,居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点了点头,究竟如何去做,细节究竟如何,凡此种种的一切事情,刘澈不需要落实。
却全部都交给了丁显,丁大人忙里忙外,忙前忙后,对这件事情俨然是非常上心的,大家都看到为了这件事情丁大人忙碌的不可开交。
其实,建造通天浮屠,听起来已经很荒谬了,高成身体好起来,最近在听差, 今日,在上书房里,刘澈偶然和高成聊起来这个,高成听了刘澈的话,不免连连叹息。
“吾皇,这种事情,怎么好去做呢?其实,您一心向善,福气虽然没有到,但祸事已经远离了,老奴倒是觉得,与其这样浪费金银珠宝,来满足那钦天监的话,修筑什么通天浮屠,倒不如,不去理睬,将这些银两去做点儿利国利民的事情。”
“你说的是,但却片面了,朕已经下令了,现如今也不好收回成命的,你且莫要说这些了,事情板上钉钉,让他们去做就好。”刘澈一边说,一边挥挥手。
高成却知道, 饶是自己中心内耿耿,但在这件事情上,是不能持有反对意见的,看到刘澈这模样,自己却还能怎么样呢?
高成只能在心底叹口气。
他想,这些事情还是需要去告诉薛落雁。
冷宫里,换上了干净衣裳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薛锦茵,大家都以为,薛锦茵是一定死在了这地牢里,但运气好的是,阴差阳错的,薛锦茵较软逃离了出来。
那个女孩,帮助薛锦茵偷窃了钥匙,并且打开了牢门让薛锦茵离开了,一切都是那样好的机会,一切完成的顺风顺水,以至于薛锦茵出来后,连一个人都不知道。
奇怪的是,狱卒们其实也是提心吊胆的,毕竟,薛落雁是什么人,他们都知道 。
然,距离最后一次薛落雁去探监,却也已经过去三个月,他们都在想,要是薛落雁来了,看到薛锦茵已经离开了,该怎么样?
但实际情况是,对薛锦茵那样上心的薛落雁,却忽而好像将薛锦茵给抛诸脑后了,完全就没有过来“看一看”的意思。
此刻,狱卒却也放心了不少。
“薛锦茵,你,你是薛锦茵。”云缡帮助薛锦茵穿上了干净的衣裳,为薛锦茵用匕首将脏兮兮的头发给剪了,现在的薛锦茵,看起来也是清清爽爽的。
但薛锦茵的一张脸上表情,却呆板了,却木讷了,整个人看上去,成了一个没有思想感情的,空洞乏味的模样,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云缡遗憾的叹口气,旁边的侍女握着云缡的手。
“她之前是那样一个叱咤风云哥的人,现如今,却成了这等模样。”侍女叹口气。
“你是薛锦茵,”云缡上前去,静静地攥着薛锦茵的手,暗暗的用力,告诉薛锦茵,她的身份,现在的薛锦茵,对很多事情已经忘记了,甚至于连自己是什么人,自己究竟为什么到帝京来,自己又是究竟为什么要藏头露尾的事情,一一都忘记了。
且还是忘记了一个一干二净。
之前,薛落雁去看薛锦茵,陡然发现,薛锦茵成了这模样,落雁的心一沉,然薛落雁却感觉,这样的薛锦茵未必就不好,正因为薛锦茵成了这模样,才不会萦怀与之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