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担心了,总归再考一次。”卫言心放的很宽,一点不在乎结果。
“傻吃傻喝!”陶兴在他头顶一拍,突然听到窗外的议论声,“放榜了!快去看啊!”
陶兴现在及其听不得考, 写,放榜类似的词语, 脑袋霍的抬起来如同安了雷达,“啥?放榜了?”
他冲出去洗手,然后回来,“你两怎么不急呢?去看放榜啊!”
“今天才三月份, 现在放榜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放的是武会试的榜,前三名直入军中,前十名都有官职, 啊。真好啊。”曾湖庭把打听到的消息讲出来,感叹着,“看起来又要对外用兵呢。”
“武会试啊?那就没事了。”陶兴淡定的把脚抬了回来,“吓我一跳。”他说怎么两人不急呢。“就这些消息吗?”
“前代好像办过武会试,然后两届之后就停了,现在重新开始,怕是要对外用兵了吧?”曾湖庭道。
“兵者不详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卫言摇头晃脑的拽文,被曾湖庭拍了,“没有这不详之器,咱们早就被北方的孰束人捆回去当牛做马。”
“我背的是.....”卫言小声,然后低头,“我错了嘛....”
“也不能说错了,朝廷如果征兵兴战,吃苦的还是百姓,征集赋税和劳力但如果不拥有强大的武力,外人只会觉得咱们好欺负。打个比方,小儿手握金锭行走在闹市,是不是人人都想去抢一抢?”
卫言很想说他不会,却知道其他人肯定会。
“如果小儿背后站在他的同伴,还手握柴刀,想去抢的人就要先掂量,是肉身硬还是柴刀硬?”曾湖庭嗤笑,“或者小儿干脆一手黄金一手柴刀,谁敢乱动?”
“我居然觉得你挺有道理的,”陶兴喃喃,“肯定是被洗脑了。”他好几次都觉得曾湖庭很有道理。
“那说明我是真的有道理!快来切这些皂了!”已经凉了一整天,足够脱模。制好的皂用牛皮纸暂时包好,写上日期,要用时直接取。
虽看起来很闲适,其实他一直担心这放榜成绩。去给孟先生送早时,被看了出来。孟先生闲闲的说,“你要是没中,我便把你送到深山去,好好待上三年,不到考试不让放下来。”
“也不用这么严厉吧?”曾湖庭哭笑不得。
“从我孟间集走出去的学生居然没考中前三,我都不好意思见人!”孟从文得意洋洋,“想当年我身边人才济济,认识的朋友从来没出过前三!臭小子,你丢了我的脸面,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关门弟子啊!”孟从文虎视眈眈。
“先生教训的是。”跟老先生打岔一番,他也淡了忧虑之心,大不了从头再来。
在心里哼唱着心若在梦就在,总敌不过从头再来的曾湖庭就等到放榜日。会试的名次一定,很少逆袭成功。殿试不过是在这基础上,细细划分,能前后挪动十名都是投了皇帝的眼缘。
榜单贴在贡院的墙上,字体硕大,方便人看清自己的名字,标注了籍贯和家庭。同样的,朝中官宦也会偷偷派下人看年轻有为的举子,喔不对现在应该称为贡士了。如果有年龄合适的贡士未成亲,便可以私下接触谈谈亲事,榜下捉婿这习惯由来已久。
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朝中榜,亲事前程都有了。
曾湖庭三人先从最后一张榜单看起,看到一半是没找到卫言的名字,他就心知肚明,这次考试他凉了。再往前推进一些,陶兴挂在三十四名的位置。
还好还好,至少是中了,陶兴舒气,开始关心曾湖庭的名次,他觉得,曾湖庭总不会跌出前十吧?
一路看到前五没有寻到熟悉的名字,陶兴又是紧张又是兴奋,一般人没找到名字都会觉得落榜,他有一种直觉,这次曾湖庭会考的出乎意料的好!带着这样的期盼,他霍的抬头看向第一张榜单,果然,他熟悉的名字就挂在第一上。
他张了张嘴,指着第一张榜单手抖,“快看!看!”激动的嗓子都发不出声来。
曾湖庭扭头,果然看到第一是自己,他心头有一种感觉,终于落定了。
只要没出现什么大的失误,殿试他的名次不会差。换句话说,他终于从这条万人独木桥上挤出来了!
人声喧闹,日光晕眩,他几乎看不清眼前人的影子,直到陶兴大力摇晃他,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走,先回去!”这么多激动的举子,怕不是要被人群淹没,闷声才能发大财。
他们前脚刚走,贡院侧面的茶楼悄悄推开一扇窗,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屋内的人穿一身便服,头戴玉冠,摸着颌下的胡须,“看着他们,就想起咱们当年啊杨兄。”稚嫩而青涩,带着满腔的报国热情,宦海沉浮几波,基本都换了模样。“杨兄怎么不说话?”
那被叫做杨兄的人无奈的说,“是你自己要来看的,可不是我赶鸭子让你来,来了你又感叹这个,这让我怎么接话?”
“我这不是好奇吗!”摸须人道,“这次为了头名的决定,圣上跟内阁争执不下,最后还是圣上取了两人过去的文章,最后拍板。”他当时在现场,有幸看了第一第二的过往文章,风格一脉相承,的确难以抉择。一个辞藻如花口齿生香,一个天马行空偏偏还能切实解决问题,怎么不叫人难分高下呢?
最后还是圣上抽签来决定。
“抽签?!”杨兄,也就是之前呈州负责监考乡试的学政杨之焕难以置信的说,“一国举才,未免也太儿戏了吧?”
摸须者卖起了关子,“想知道后续吗?”
“快说快说。”杨之焕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
“圣上给两份文章编了好,辞藻华丽的是一号,切中实际的是二号,圣上连扔了三次,都是一号。”
“然后呢?”真真是急死个人,杨之焕都恨不得去扳开他的嘴。
摸须者起身又是端茶都是倒水,看杨之焕真的急了,这才缓缓说道:“圣上说,朕扔中一号第一次,便是心头不舍才会扔第二次,第三次,连中三次朕还想扔第四次,这就是内心深处的答案了。于是圈中了二号,便是这次会试的榜首。”
换言之,就是圣上舍不下二号才会一次次抽签。
“好险啊!”杨之焕叹道,“当年我亦是如此,在两人之间难以抉择。”不过他做的选择却跟圣上有异曲同工之妙,圣上是惜才,他同样是惜才。
“咦?原来榜首出自你监考?快跟我说说,他为人如何?”
“这我不能下定论,不过他时政题的确答的极好,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朝中空谈派不少,就缺少这样的实干人才。
“越说越好奇啊!”摸须者再次感叹,“不过他早晚要入朝为官,早晚会打上交道。”而宦海沉浮,从来不会埋没人才,历经磨砺的玉石才会更加盈润。
他们谈论的人现在已经悄默声的回了自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干嘛。还是陶兴最先恢复状态,“写信!写信回家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寄去呈州还要一个月,家人收到不晓得多高兴。
“我也要写信。”卫言叹道。
“你小子写信,顺便让你家人来照顾你吧!如果担心钱的事,我有办法。”陶兴猛戳他额头,“总不会饿死你的家人。”卫言这么不会照顾自己,早晚先把自己作的生病。
他们相处不过几个月,已经见识了他各种迷糊行为,吃隔夜饭,洗温水澡,他能熬到过年才生病,绝对是身体强健的代表。
“喔!”卫言捂住额头,只会傻笑。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的写信,隔壁院子的人探出头来,满含嫉妒的对着写完信的卫言道:“现在知道了吧?人家考中了你没考中,跟人家交好人家也不会告诉你诀窍。”
卫言手一顿,露出他招牌似的笑容,“所以呢?败家之犬还在我面前乱吠吗?我没中你难道就中了?论起名次来你还低了我一等,我再读三年就有希望,你?”他用最藐视的神情对着那人,“三年又三年,不知道能耗多久喔?”
那人正好已经考了两次,你你你的说不出来话。
“再说了,我想抱大腿就抱上,你呢,怕不是报不上还要生气吧?”卫言的话正好戳中他的心事,那人碰的一声关上门,隔着门说,“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是不能跟我见识吧?”卫言乘胜追击后,才得意的回了自己屋子。他关上大门后,心脏猛跳,他吐舌头,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跟人吵架,就吵赢了!果然曾大哥说吵架时要针对对方的弱点是对的!他这不是赢了吗!
卫言开心的小声哼歌,那人不过是想挑拨离间,他才不上当。
作者有话要说: 孟间集是玩梗梦间集,完美世界的手游,立绘贼棒。
抽签来自著名的抛硬币梗。
终于要考完了,湖湖太难了。
第75章
“人走了吗?”
“走了吧?”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都天黑了,该走了。”
“又是幸运的一天。”
曾湖庭长长叹息,“还要躲多久啊?他们天天上门。”
“老是躲着也不是办法, 总要勇敢面对的。”
“不会麻烦吗?”
“不会!”
陶兴斩钉截铁的回答,然后两人再摸回家。果然, 门口没有蹲着什么人,更没有追着他们跑的人。
两人鬼鬼祟祟的进屋,刚刚点亮烛光,就听到门口咚咚咚的响声, 他么对视一眼,不会吧不会吧,动作这么快的吗?
“您两位别躲了, 我说过, 我一定会缠着您直到您答应的!”门口的男子手里拎着礼品,再次拍门。
“你到底从哪里钻出来的?”曾湖庭无奈的打开门,为什么这么神出鬼没?
男子神秘的摇头,他才不会说他自带小板凳,在树木后头带了一整天, 就为了拿下客户。
“你这种类型,一般人真的消受不起啊。”陶兴也叹息, 为了一件小事缠着他们五六天,天天就来这里报道,赶他不走,冷言相待没用, 一直磨到你同意。
男子谨慎的回答,“这是掌柜交给我第一个任务,我没完成岂不是让他失望?”
“进来吧。”曾湖庭开门,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说服我。”
“好嘞。”男子也就是兴旺商行的伙计响亮回答,然后进门诉说。兴旺商行的老板也是呈州人,曾湖庭和陶兴一起吃了一餐饭,露出他净手用的肥皂片,就被缠上了。老板锲而不舍,一心想要拿到肥皂的独家代理权。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东西能赚多少银子!老板又不是傻瓜,敏锐觉得这是他翻身的机会,于是派了手底下最缠人的伙计来。
男子说出了很多计划,他们兴旺商行准备投入全部的流动资金,一次性制造足够多的肥皂,先从京城开始,然后分别在几个大的州郡开花,务必要一击成功,让肥皂成为最新鲜的事物!
他一边说一边窥看曾湖庭的神色,对方皱着眉头,越听越不满意,难道他说错什么?
曾湖庭听完他整个计划,心平气和的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男子疑惑,难道是嫌银子不够多?分成太少了?他们分的可是三成纯利润!单纯的出配方只能拿一笔钱。
“我如果想要银子,就是要五成利润也有人答应。”曾湖庭反问,“你觉得呢?”
男子点头,的确,五成也不算高,毕竟配方这么成熟,只要自家人花钱经营,肥水不流外人田。
“中兴旺商行有一点,就是遍布各州的渠道,就连最偏远的州郡愿意去。而肥皂我希望是推广到每一处有朝廷子民的地方,不论贫富贵贱都用得起。”曾湖庭打断男子欲争辩的话,“富人的市场当然不能丢,可以开发出各式香味颜色,加入香料,而平民用的就是最粗糙的肥皂,以后还会逐渐研发出洗衣皂,洗手皂,洗脸皂。”曾湖庭说出他的计划,“商行如果能答应,明天签契约都可以。”
男子瞠目结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他只能重重的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回去好好告诉掌柜的。”
“他如果答应我的条件,利润还可以再商量,天色晚了,我也不多留你,路上小心。”曾湖庭点头,送男子出门。看男子出门时都恍恍惚惚,真担心他摔一跤。
陶兴张大嘴,只会拿大拇指比起来,“厉害,佩服!”那么大一笔利润就送出去。
“我又不缺银子,够用就行。再多银子也是吃三餐饭,睡一张床,攒那么多银子干嘛?”曾湖庭微笑。
“留给子孙后代啊!好吧,我知道你肯定不会。”
“他们想啃老怕是不行!如果没有足够的权利,握着这些东西才是招祸。”就像他知道很多赚钱的法子,还不是一步步一点点来的?财帛动人心,没有武力保护太危险。
“说起来你不困吗?”他大哥哈欠,“睡吧,明日愁来明日愁。”今日诸事只宜睡觉。
兴旺商行的掌柜还好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第二日真的上门谈了契约,规定好了肥皂用最低成本价出售,这段时日就先试生产。
第一块肥皂出锅时,殿试的时间只剩五天。
殿试并不会像其他考试那么长的时间,只需要一日,日光落尽就是结束之时。而且是在宫里考,需要注意的地方很多。
提前好几日就有宫里来的宫人来教新科贡士们怎么见礼,怎么答话,怎么动作,总之处处都有需要留心之处。毕竟在圣上面前失礼会影响自己的名次。没人敢不认真学。